一家三口剛剛打開了屋門,就聽到了一個熟悉聲音傳來,
“二連長,拖家帶口的,你這是要搬家嗎?”
雷富強擡頭一看,門口不遠處,已經站了七八個警察,舉着手裏的槍支,對準了他!
而他最敬愛的營長同志,穿着筆挺的黑色僞滿警察制服,正笑眯眯的望着他,
雷富強手一松,咯噔一聲,箱子掉落在地,他臉如死灰,嘴裏勉強擠出來兩個字,
“營長......!”
在對敵鬥争環境最殘酷的抗聯1軍,
因爲發生了很多次敵軍利用家屬誘捕抗聯戰士的事件!
抗聯的戰士們很多在部隊都隐藏了真名,相互也不願意談及家人!
有職務的喊職務,沒職務喊代号!
來到了縣警察局!
鄧峰很客氣,
雖然雷富強已經被上了手铐,
但起碼他沒有把雷富強給關進牢房用刑,而是帶到了他的辦公室裏!
但是阿珍和孩子就不知道去哪了!
雷富強一言不發,兩隻眼睛噴出了怒火,憤怒地看着鄧峰!
看着這個他曾經的領導!
鄧峰掏出了香煙,抽出一支遞了過來,
雷富強扭轉過頭,冷哼了一聲!
“辦公室裏現在就我倆人,可以說說掏心窩子的話!”
鄧峰點着了香煙!眼睛望着半空,思索了一下,緩緩說道,
“當年,西山林子那一戰,我們營近乎全軍覆沒,就逃出來你一個,我身中兩彈,當場昏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居然躺在了奉天的日軍陸軍醫院裏,呵呵,連續打了幾個月的仗,沒想到第一次睡在床上居然還是睡到了日本人的病床上!”鄧峰自嘲道。
“日本人派軍醫給我動了手術,治好了傷,每天好酒好菜的伺候着。然後,就像現在這樣,來了一個滿洲國的警官跟我談心!他就問了我一個問題,在這裏,誰才是合法政府!我回答,這不廢話嘛,當然是中華民國!”
那個警官遞過來一份報紙,接着說道,
“那爲何中華民國不管你們?你知道不,中華民國已經宣布了抗聯爲非法武裝!”
鄧峰低下頭,望着有些愣愣的雷富強,
“我當時就怔住了,說實話,打了幾年,我們爲之奉獻的民國去哪了?我們爲之奉獻的黨中央又去哪了?這個問題我還是第一次想!想的我心如刀割啊!”
緊接着,那個警官又問了一句,
“嘛滿清是不是合法政府?一開始他們進攻關内,也是到處遭遇到反抗,可是後來大家不都成了大清朝子民?”
“二連長,你想過沒,我當時就動搖了,我鄧峰怕死嗎?我也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好不好?”
鄧峰悠然的吐着煙圈,眼裏突然露出了一起恐懼,
“每天也就是談心,該吃吃,該喝喝,過了一個月的爽日子,我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有一天,這個警官帶着我,來到了警察局裏,裏面居然有17個戰士,都是跟我一樣,從醫院搶救回來的抗聯戰士!
那一天,那個警官讓我們跪成了一排,他拿着盒子炮站在了後面,挨個每個人隻問了一句話,降不降?回答不降,那盒子炮就響了,子彈從後腦勺進去,血噴的老遠!
二連長,你猜我們18個人有幾個回答不降的?”
雷富強的嘴巴顫抖着,他能體會到那種煎熬和殘酷!
鄧峰掐滅了煙頭,
“過了那麽多天好日子,讓你動搖信念,接着讓你再度接受死亡的考驗,18個人,隻有一個回答不降!”
雷富強已經開始閉上了眼睛,
鄧峰那輕柔的聲音再度響起,
“咱們是老熟人了,我不喜歡那麽折磨人,我給你個痛快的選擇,要麽跟我後頭繼續幹,要麽我送你們一家三口今天一起上路!”
雷富強緊閉着雙唇,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的眼神閃爍不定,仿佛内心正在經曆一場激烈的掙紮。終于,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他猛地張開了嘴巴,聲音沙啞而低沉地說出了那句話:
“營長,給我一支煙!“
鄧峰默默地點點頭,然後遞給了雷富強一支香煙。雷富強顫抖着手接過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緩緩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随着時間的推移,這支煙漸漸燃燒殆盡。雷富強狠狠地咬了咬牙,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和壓力都嚼碎咽下去。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張開了嘴,用顫抖的語氣說道:
“我的真實身份是木蘭縣委地下交通站負責人!縣委書記李牧安,是我的直接領導!他是木蘭小學的一名教師,家就住在學校裏!”
鄧峰大喜,急忙讓人進來打開了雷富強的手铐,
“小雷,這個亂世,好好活下去是關鍵,以後你還跟着我,哥有一口吃的,都不會餓着你!”
“營長...”
“我現在是木蘭縣警局副局長,我叫鄧峰!”
“鄧局,還有一件事,明天下午六點,抗聯的康團長要來飯店跟李書記接頭!這是我在中間聯系的!”雷富強腦子反應很快,已經開始改了稱呼!
“抗聯?是不是真的?”鄧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驚喜問道!
“當然是,一開始抗聯的那個交通員先找到我的!”
“太棒了!”鄧峰沒想到,自己剛剛調來,就立下了如此不世功勳!
他激動的來回踱着步,接着問道,
“這麽說,康團長和那個交通員也沒有見過李書記是麽?”
“是!”
“走,我們現在就過去!先抓捕他!”
木蘭縣小學,
一間教室裏,
學生們都端端正正地坐着,身體挺得筆直,眼睛專注地看着前方,聚精會神地聆聽着講台上老師的講解。整個教室裏彌漫着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
然而,與其他同學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個大約十歲的小女孩卻獨自一人靠牆站着。她微微低垂着頭,雙肩顫抖着,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滾落下來。
講台上那位年輕的男老師放下手中的粉筆,緩緩地從講台走下來,徑直走向那個正在哭泣的小女孩。他的步伐穩健而堅定,每一步都帶着一種威嚴和壓迫感。
來到小女孩面前,男老師停下腳步,右手緊握着一把木質的戒尺。他的眼神嚴厲而又充滿責備,聲音低沉而嚴肅:
“把手伸出來,趙蘭蘭!”
小女孩怯生生伸出了小手,
啪啪啪,戒尺在小手上打了三下!
小女孩強忍着疼痛!
“記住教訓了沒?”
“私は間違っていました、李先生!”
李牧安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對着課堂上的學生說道,咬着嘴唇道!
“請各位學生記住了,今後,不允許在我的課堂上說漢語,必須說日語!”
日本人爲了奴役中國人,從文化上就開始下足了功夫!
東北的孩子,打小就把滿洲和中國區分開來,他們從小被洗腦滿洲就是滿洲,中國就是中國!而日語才是滿洲的官話!
窗外,小學校長藤田浩滿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