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思沐沒有急着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這算是第二個問題？還是算第四第五個問題？”
古雅然輕笑道：“說的是同一件事情，怎麽就不能算作是同一個問題？”
和喬思沐的眼神對上，古雅然妥協了：“行，那就按着你的意思，算是第二個問題好了，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回答了？”
喬思沐依舊沒有作答的意思：“答對了一題，給一組數據。”
古雅然漫不經心地說道：“也不急在一時，哪怕現在給了，你不是還要繼續答後面的題目嗎？還不如等答完之後，再一起給，那些數據，我都弄混了，不知道先後順序是什麽。”
“數據給了之後我要怎麽用是我的事情。”喬思沐淡聲說道。
“行行，給你就是。”古雅然頗爲無奈的樣子，但還是将數據傳輸了一組過去。
喬思沐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數據傳輸，明面上看着情緒并沒有太大的波動。
這一組數據在正式接收之前，會先經過數十道防火牆的檢驗，不然就古雅然的能力，若是攜帶着一些不知名的病毒，誰知道會不會對實驗室的系統或者數據庫裏的數據造成什麽影響。
之所以堅持要她一組一組數據分開傳送，也是擔心她會将病毒拆分成幾個包裹，分别藏匿于不同組别的數據中，等這些數據包裹全部都被接收後，能自動形成新的病毒代碼。
現在，可以最大程度的杜絕這種可能。
古雅然答應得爽快，似乎并不在乎這麽做會不會影響到她的計劃，面上帶着淺淺的笑容，向喬思沐追問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第二道題的答案了吧？”
喬思沐說道：“銀環蛇雖然是毒性最強的毒蛇之一，但因爲它性情溫和，很少會主動攻擊人，那一次之所以咬了你，是因爲别組的人想讓我們失敗，故意驚擾銀環蛇，那會兒銀環蛇離我其實更近，你情急之下直接伸出手攔住了銀環蛇。”
古雅然非常滿意的喬思沐的回答，似乎也随着她的話一同陷入了過往美好的回憶當中。
喬思沐繼續說道：“至于你怎麽活下來，是我用我的成績給你換了解藥。”
在組織裏，心善但沒有能力的人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蘇靜琴絕對不會因爲古雅然是爲了救喬思沐而中毒就心軟，給她解藥。
組織裏的孩子那麽多，注定了要優勝劣汰，那些孩子死了就死了，不會有人在意。
但組織爲了讓大家更有盼頭和沖勁，也設置了積分獎勵制度，隻要任務完成得漂亮，就能得到相應的積分，換取想要的東西，或許是一頓大餐，或許是更舒服的宿舍，也或許是救命的聖藥。
爲了讓古雅然活下來，喬思沐将好不容易攢起來的積分全都換了。
古雅然笑着說道：“是啊，我救了你，但是你也救了我，我們就是彼此的救贖，你說對不對？”
喬思沐冷哼一聲，沒有接古雅然的話，無情地說道：“回答完了，下一組數據是不是可以傳送過來？”
古雅然說道：“你看你，以前你也是出了名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可以保持穩妥的人，現在怎麽變得這麽急切？”
這樣的變化，古雅然似乎并不太滿意，說道：“你說吧，肯定是在傅卓宸的身邊待的時間太長了，所以導緻你變成了現如今這個模樣，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哦。”
“下一題。”喬思沐不想和古雅然廢話，催促道。
古雅然隻能繼續提出自己下一個的問題。
“十四年前的年中，在熱帶雨林裏的那次任務，你還記得你殺了多少個人，我又殺了多少個人？以及……這又是什麽實驗？”古雅然問道。
這個話題一出，喬思沐周身的氣息頓時變了，多了許多戾氣。
古雅然難得淡雅地笑着：“看你的樣子，你該不會已經忘記了吧？隻要你有一道題沒有回答上來，那麽這一次答題送數據的活動也就随之結束咯。”
喬思沐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自己心中的戾氣。
這是她們第一次去到熱帶雨林這種哪怕沒有敵人的伏擊也很難可以安全無虞地離開的鬼地方。
那一次一共一百個孩子被蒙上眼睛放到了熱帶雨林的深處。
他們想要最後可以回到組織，離開這個鬼地方，就必須要将其他的人都殺了，這樣才能離開。
而這一場的存活者，隻能有一個人。
爲了活下去，爲了走出去，必須将一塊兒訓練了好幾年的同伴都給殺了。
這是喬思沐這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事情。
過了許久，喬思沐才慢慢地說道：“你殺了一個人。”
而她，一個都沒殺。
在熱帶雨林裏，如果真心想要一個人死，并不需要朝他開槍。
那個地方，沒有物資，想活下去，太難了。
她沒有殺人，卻眼睜睜地看着前一天還在勾肩搭背暢聊未來的人，在那個地方那個時候，便成了槍指對方的仇人。
這種情況下，很難用尋常的道理來判斷他們的所作所爲是對是錯。
因爲，沒有人不想活下去。
明明熱帶雨林中有着濃濃的濕氣、瘴氣，到處都是草植和屍體腐爛的味道，可那幾天，喬思沐覺得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都是一片猩紅，問道的，也都是血腥味，難聞得讓人想吐。
古雅然不是不想動手，隻不過她跟着喬思沐，似乎發現哪怕不動手，隻要好好掩藏好自己也一樣可以活下來。
她們手中有槍，但子彈卻是有限。
那一場屠/殺中，有人憑借着娴熟的槍法，一槍一個小朋友，可是等他的子彈用完，也成了别人槍下的亡魂。
“殺了誰？爲什麽殺他？”古雅然的聲音就像是來自時空深淵裏的一雙大手，要将喬思沐死死地往深淵裏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