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德裏克發出一聲無奈的感慨，用嘴吹了吹眼前茶水冒出的熱氣。
遠處一輪夕陽正慢慢的消失于黑海之濱，夜幕降臨夏日的酷熱逐漸消退。
清風徐徐的将海邊的涼爽，吹進這一片死去的森林。
無數的龍門架以及鋼結構設備，在海風的吹拂之下，發出一聲聲悲鳴。
各種紅色的鏽迹肆意的在表面蔓延，包括在兩間最大船塢當中，停放着的兩艘還未建造完畢的巨型戰艦。
其中一艘滑躍式甲闆的戰艦上，艦橋指揮塔當中，擺放着一張精緻的小木桌。
小木桌上俄羅斯特有的“茶炊”，正冒着呼呼熱氣。
優雅精緻的銅制胎體上面，裝飾着俄羅斯人喜歡的大團花朵彩繪圖案。
這種圖案樣式，曾經一度在東方某大國的東北城市當中，相當的流行。
卡爾一邊喝着加有檸檬和牛奶的熱茶，一邊聽着塞德裏克不停的抱怨着。
“你不要否認，查不到飛行班次的飛機，早已準備好的專車和假護照。”
“還有一落地早已準備好的聯系人員名單，我當然相信你也有這種事情搞到這一切。”
“不過那對于你來說并不合算，一下會采取成本最低的方法，所以按照這些線索推斷。”
“我們這次來到這個地方，一定不單單是你口中所說的，爲了我内心的理想。”
“看來你聰明了不少。”聽着對方那帶有埋怨情緒的分析，卡爾毫不避諱的承認道。
“你猜的沒錯，這确實是一場生意，生意的夥伴是美國國内的共和黨。”
“他們給我們安排了這一切，目的也非常簡單，就是要讓我們隔壁船塢的那一艘巨艦。”
“永遠的從地球上消失。”
“共和黨找你做生意？”塞德裏克有些不信的問道，“你前幾天還參加了民主黨候選人的競選宴會。”
“怎麽會轉過頭來，和共和黨人去做生意。”
“這有什麽奇怪的。”卡爾一邊喝着熱茶，一邊用手指着眼前這個鏽迹斑斑的航母指揮塔。
“你看看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這裏是黑海造船廠，蘇維埃鐵拳上最閃亮的一顆明珠。”
“莫斯科号，基輔号，明斯克号，戈爾什科夫号，庫茲涅佐夫上将号。”
“這些曾經紅海軍中閃亮的明星戰艦，都是從這個造船廠中被建造出來的。”
“不要看現在這裏鏽迹斑斑，一片死寂，以前這裏可是全球防禦最嚴密的軍事工廠之一。”
“所以你懂了吧？”
“我懂了什麽？”塞德裏克一邊繼續滿臉疑惑的望着卡爾。
一邊偷偷的伸出左手，想要給自己的紅茶裏再加兩勺白糖。
可惜左手剛摸到糖罐，就遭到了無情的打擊。
卡爾拿銀質的湯勺，重重地在對方手背上敲了一下，在趕走偷糖果的老鼠之後。
看着不停吹着自己左手手背的塞德裏克，滿臉無奈的說道。
“你應該懂得的道理很簡單，那就是任何生意，都必須要找到一個專業可靠的合作夥伴。”
“在國際軍火領域，共和黨一直都是一個不錯的合作夥伴，他們雖然貪婪而且不要臉。”
“但卻也足夠的專業，畢竟代表的是龐大的軍工複合體的利益。”
“我還以爲他們是代表美國傳統保守派的利益。”塞德裏克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同時又繼續問道。
“那如果按照你的話來說，共和黨在美國内部，就是賣槍的，那民主黨是什麽。”
“他們總該代表着現代主義的進步力量吧。”
“他們是賣藥的。”卡爾端着茶杯，用嘴巴輕輕的吹過茶湯，眼皮都沒擡的說道。
“現代主義，環保主義，這些都不過是掩蓋矛盾的說法，特别是環保主義。”
“這确實是一項利潤很高的生意，至于其他，你現在接觸麻瓜世界不過一年的時間。”
“多接觸一段時間，你就知道了，我們明面上在歐洲和美國銷售藥品，所以大選的時候當然要選擇支持民主黨。”
“還是剛剛的那句話，做生意嘛，終歸要挑選到一個專業可靠的合作夥伴。”
塞德裏克已經麻爪了，其實經過這一段呆在卡爾身邊的時間，他其實也已經隐約能猜出一些真相。
隻是内心當中始終無法像卡爾一樣，那樣坦然無所謂的面對這一切。
所以才會不停的，詢問卡爾這些他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因爲他總感覺，當這些殘酷的答案，從卡爾嘴中說出的那一刻。
他總是能夠稍微更好的接受一些。
“那關于我的理想呢？”塞德裏克在糾結許久之後，最終開口問道。
“你的理想是什麽？”卡爾放下茶杯，故意反問了一下，結果這一句話就能塞得裏克有些炸毛。
生氣的“小金毛”按着桌角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我要生氣了”幾個字。
卡爾卻故意伸出一隻手摸了摸那碩大的腦袋，臉上帶着壞壞的笑容，用溫柔的語氣安慰道。
“不要生氣，我當然沒有忘記，我之前對你作出的承諾，我隻是想要幫你規劃和标準化一下你的理想。”
“你現在内心的想法，都不能稱之爲一個理想，那不過是因爲你本身的善良。”
“讓你見識到人世間最卑劣的殘暴之後，在巨大的感情創傷和同情心泛濫的情況。”
“油然而生的一種樸實的想法，但它沒有細緻化，标準化，可操作化。”
一套專業說辭加上“摸摸頭”，剛剛還異常憤怒的“小金毛”，瞬間就安靜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絲毫沒有發現，卡爾每次露出這種表情，就是想要套路别人。
眼看塞德裏克已經“上套”，卡爾立刻再接再厲的說道。
“所以我們稍微精細化調整一下，你最初的想法，是想要讓這個世界看起來不像現在如此的醜陋。”
“你也看過我在加沙的那片土地上，給他們留下的報紙，你當時非常激動的和我說。”
“未來是有希望，那些洶湧的抗議，正是人類再一次年輕的表現，可你有沒有想過。”
“在那一切的表象之下，最核心的深層原因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