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來,就我爹那性子會在乎别人的死活?”朱高煦滿不在乎說道。
于謙聽到這話嘴角不自覺抽了抽,你們老朱家還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啊!
大庭廣衆之下說這種話,你是死不了但是我怕被皇帝滅口。
“漢王爺,我于謙沒有得罪你,這些錦衣衛和士兵也一路上對你和漢王府家眷照顧有加,所以你口下留情可好!”
朱高煦看着于謙這樣竟然無言以對,在籠車裏轉個身看其他地方去了。
後面的旅途就無聊得多,于謙把人送到鳳陽交給負責監視不法宗室成員的官員後,繼續南下去幹自己的本職工作了。
漢王朱高煦的叛亂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了,朱瞻基也想起了那個在永樂十九年就被監禁的三叔,幹脆下旨把他也送去鳳陽。
料理完前朝的事,朝臣們又盯上了朱瞻基的後宮,還是截止目前他一個兒子都沒有的事,大家都替他着急。
但皇帝沒兒子這事真不能公開說,大家都暗戳戳的想辦法,到了三月份總算消停,宮裏傳出消息,貴妃孫氏懷孕,别管男女,先等生了再說。
整個朝廷除了餘賢都着急,求老天保佑一定是兒子。
漫長的孕期結束,宣德二年十一月十一日,貴妃孫氏生下皇長子,太後高興,朱瞻基高興,紫禁城裏的太監宮女們也很高興,更别提那些朝臣了。
根據老朱定下的規矩,朱瞻基給這個背負着衆人期盼出生的孩子取名朱祁鎮。
可孫若薇和胡善祥不高興,她們兩個一方面恨透了朱棣一家子,一方面恨自己在世唯一的親人,因爲都爲仇人生兒育女……
就這種扯淡的邏輯,讓姐妹兩個針尖對麥芒,天天在後宮鬧幺蛾子沒一天能消停。最終胡善祥先落敗,她認爲朱祁鎮的出生穩固了大明的江山,爲此要對已經被立爲皇太子的朱祁鎮下手,結果被一個太監看到,事情敗露。
皇後之位被廢除,孫若薇成爲了新的皇後。那個看到胡善祥要加害朱祁鎮的太監叫王振,朱瞻基便安排他從此跟着朱祁鎮身邊了。
在胡皇後被廢的同時,吳賢妃生下皇次子,名朱祁钰。
要素湊齊,餘賢也放下一直懸着的心,開始着手策劃如何在土木堡之後把朱見深控制在手裏。北直隸的地圖和沙盤早已被他借着打獵的機會測繪得清清楚楚存放在城外的餘家莊。
而這些收養的孩子,有幾十個聰明得不行的,現在已經通過童試了,相信他們之中有人能在宣德八年的科舉中成爲進士進入官場。
這些年朱瞻基日子過得不錯,胡善祥被廢後宮安靜了很多,爲此他有更多的娛樂和休息時間,隔三岔五便跑來餘賢這裏打秋風,餘賢不堪其擾隻得躲到城外的餘家莊才算消停。
朱瞻基執政的這些年其實很平靜,也很無聊,從洪熙元年到宣德十年,大明十一年時間沒有大規模的征戰,除了讓鄭和再次出海下西洋再沒有什麽大的動作。
帝國的運勢總是在變動的,不是在上升就是在衰落,好在這個時候朱瞻基還能支撐着大明上升的國運。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宿命中該來的劫難還是要來,宣德十年正月,朱瞻基突發急病,自知無力回天的時候,将皇太子托孤于五位大臣。
皇帝雖然已經托孤,并明旨大事找親媽拿主意。可京城并不平靜,到處傳言說張太後要把皇位交給襄王繼承。
皇太後萬萬沒想到自己兒子剛剛去世,就有人按耐不住要挑撥起朝廷内亂,她一方面帶着朱祁鎮在朝臣面前宣布這孩子就是大明的皇帝;另一方面傳旨召在外的宣武伯入朝,查察這謠言是哪裏傳出來的。
餘賢這下想低調都不行,有些人就是活着不好非得要欺負一下這些孤兒寡母。自己多年沒有出手大家都忘了,這次非得讓一些人見見紅才行!于是在餘賢穿着皇太後賜給的飛魚服走出紫禁城的時,暗地裏不知道多少人在瑟瑟發抖。
北京城開始戒嚴,順天府尹、五城兵馬司全部被調動起來,也不幹啥,就是分成幾個班到處四處巡邏,聽到有人議論皇室的事馬上抓起來,一時間北京城各個監獄人滿爲患。
而此時的餘賢卻在诏獄裏審訊一個被抓到的嫌疑人,準确來說是個宦官。
“大膽餘賢,咱家乃是宮裏的太監,不歸你管,如今你私自羁押,咱家定要向東廠廠督控告!到時定要你碎屍萬段!”被綁在老虎凳上的太監沒有一點作爲囚犯的覺悟反而是在罵罵咧咧。
“你不過是尚膳監的一個小小長随,離太監還差了十萬八千裏。我問你,大行皇帝從去年臘月到駕崩那幾日的菜單是怎麽回事?爲何會出現如此多的塗改痕迹?”餘賢拿出一本沾滿油漬的冊子問道。
“我……我不知道,我不識字。”宦官低下頭。
“你不知道?你從永樂十五年入宮至今才升到長随的位置,可是你在老家的親屬們日子卻過得極爲富裕,不巧他們都是在這兩三年發迹的,理由自然是你這宦官在宮裏得了勢。可他們到底怎麽發的财,你心知肚明。”餘賢懶得跟這種人閑扯。
“那是不未見過世面的鄉民自己巴結的,與我有何幹系。”宦官是會狡辯的。
“用刑!”餘賢說完就起身離開去另一間牢房了。
審訊這個宦官無非就是順便把皇宮裏面的眼線連根拔起清除掉而已。餘賢真正的目标是太醫院的太醫們,在這之前餘賢已經控制了太醫院,将朱瞻基的診治記錄翻閱了好幾遍,發現很多問題。
朱瞻基從突發急病到去世,太醫院都有人在場,可是記錄卻是一塌糊塗,這可不是說換人值守能糊弄過去的。
“李太醫,說說你在大行皇帝病發時,做的記錄中爲何會有多處塗改?”餘賢直接開門見山發問。
“那是本官第一次參與如此大事,心裏緊張,故而在記錄時,有多次表述錯誤,不得已塗改。”李太醫如果雙手沒有被綁住,他一定想撫自己那漂亮的山羊胡。
“你是欺負我不懂醫術嗎!”餘賢把手裏的登記簿重重拍在桌子上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