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餘賢參見皇上,見過大師!”
“昨天你給我孫子的那個東西,還有沒有?”朱棣開門見山直接發問。
大哥,這是寺廟,你問這個問題合适嗎?居然也不避着姚廣孝這個和尚。
“皇上,這不合适啊!”餘賢想到了平生最傷心的難過的事情才勉強管理住表情。
“你是說這地兒不合适,還是朕這身份不合适?”朱棣可沒打算放過他。
餘賢看向姚廣孝,指望他幫自己勸勸,誰知道這厮擡頭看天權當沒看見。想想倪進賢那個惡心的外号,特麽自己這會似乎也要進那個坑了。
“皇上,這事傳出去有損您的聖明啊!”餘賢憋了半天想出這個理由。
“小鼻涕,你會說出去嗎?”朱棣随口一問然後就盯着餘賢,今天這事要傳出去了那也是從你口中傳出去的。
“皇上,臣不是那種人,就算不傳出去,還有起居注和内起居注呢,這以後是要錄入實錄的。要是後世皇帝閱覽或傳了出去,也不好。”
餘賢這話就很找死了,皇帝活得好好的就跟他說死後的糟心事。
“這事簡單,朕讓他們别往上邊寫就是了。”朱棣壓根不在乎這話。
你朱老四牛逼!
當初李二鳳就是跟史官閑扯的時候問了一句你們在史書裏咋記錄朕的,不僅被史官給嘲諷了一把,還被後世扣上了皇帝幹預官方修史第一人。你朱老四雖說啥都想向人家看齊,但是開口就說讓人家不管職業道德給你面子,這也看齊得過分了點。
“要不,臣改天重新給您配一副,太孫用的那種不适合您的身體。”
自己啥身體沒個那啥數嗎?還想着跟那些小年輕玩一樣的,打工人的日子真不好過。
“那行,你上點心。今天找你來呢就是兩個事,把老二不該生的手給剁了,然後再安排一下我和那個侄子見面的事情。第二件事不急,鄭和要回來了,你看着處理就行。”朱棣說起了正事。
“臣遵旨!”
這些天朱棣總算是下定了決心,老二該滾去封地了,他要是不想走也行,把手給剁了免得橫生枝節。
爲了确保不留活口,晚上餘賢親自帶隊動手,一通砍殺下來,那座地下兵工廠從工匠到皇甫什麽的全部在一個晚上被殺死,地窖也被埋掉。
朱高煦整個人都麻抓了,辛辛苦苦經營都打了水漂。不由得老爺子是真的狠,自己這些年搞的小動作一直被他看在眼裏,現在又有了餘賢這個煞神,自己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餘賢提着皇甫的人頭滿身是血進了诏獄,扔在徐濱面前。
“看到這個人了嗎?你們十年經營就是個笑話。所以把建文的下落告訴本指揮使!”
餘賢提着刀殺氣騰騰地抵在徐濱的喉結上,滿身的鮮血,加上渾身上下散發的戾氣,将他襯托得如同一尊殺神。
“你……你有種殺了我!”
徐濱不是沒有想過尋死,可渾身上下都因爲中了迷藥而使不上力,什麽撞牆咬舌自盡啥的根本就不現實。
“活着是對你們最大的折磨!本指揮使已經讓遼東千戶所将那三萬多家眷的情況加急送到應天,到時候會安排一個文吏将他們的遭遇一字一句念給你們聽。那場面……”餘賢收回了滴血的繡春刀。
“希望你們和他們遭受的苦難,對得起你們的忠心。”餘賢的聲音猶如地獄爬出的魔鬼。
“你不得好死!”徐濱隻能是無能狂怒。
“本指揮使好不好死無所謂,你們别想好活即可!”餘賢滿身是血坐在對面。
“這世上怎麽有你這種人!”徐濱又開始掙紮了。
“是因爲有你們這種人啊!你們不會以爲自己做的事是多麽的光明磊落吧?”餘賢嘲諷道。
“難道不是嗎!朱棣造反亂了這大明的綱常,我們撥亂反正有什麽不對!”徐濱振振有詞怼道。
“你們的綱常?太祖高皇帝五月駕崩,你們慫恿建文下旨不許諸王回京奔喪,自己口口聲聲說孝,可到頭來卻阻止大行皇帝的孩子們回來盡孝,聖人之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接着在七月周王被廢,你們爲了削藩或者說剪除宗室的羽翼就這麽迫不及待了嗎?”餘賢開始詭辯了。
“你胡說,他們是爲了穩固皇上的權力!”徐濱大怒。
“穩固皇上的權力有很多種,你們爲何要對太祖高皇帝的子嗣趕盡殺絕?你們讀書人的仁呢?本指揮使承認,太祖的子嗣行事多有不法,可你們卻不願意按律法處置,反而羅織罪名興大獄。尤其是湘王,竟然被逼得爲了自證清白而自焚,就算這樣了你們還不放過他,反而給他上了一個惡谥。你們哪裏是削藩,分明是争對宗室的屠殺,相信所有宗室被你們趕盡殺絕之後,你們的最後的目标便是那皇位之上的建文!”餘賢指着徐濱大聲斥責。
“你住口,我們是對的,我們是一心爲了皇上考慮,是你用心險惡,惡意揣測我們的用意,你最該死!”徐濱有些崩潰了。
“呵呵,當初你們慫恿建文削藩并對叔叔們痛下殺手,難道不是用心險惡,惡意揣測藩王!你們安的什麽心!”餘賢把徐濱丢過來的話又接回去。
“你這是詭辯,朱棣他最後不是造反了嗎!這說明我們削藩是對的!”徐濱像是清醒過來死死盯着餘賢。
“你熟讀史書,說說秦漢晉隋唐宋元這些朝代裏,有沒有藩王通過造反奪取皇位的?”餘賢卻說起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徐濱不明所以搖了搖頭。
“你也知道這些王朝沒有藩王能通過戰争獲得皇位啊!求生是人的本能啊,燕王看着自己的弟弟們,一個接一個或是被廢或是被誣告流放或是被活活逼死!他若再不反抗,或許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是你們文官欺人太甚!”餘賢說着說着加大了聲音。
“太祖在位時,對官員朝臣多有苛待,于是你們便在他駕崩後,算計宗室,你們這是報複!你們這是爲郭恒和空印案裏面那些欺君負國害民的貪官贓官們報仇,再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掩蓋不了你們内心的龌龊和肮髒!你們不會名留青史,本指揮使會把你們一樁樁一件件醜事寫成書編成戲,讓那些目不識丁的百姓看到你們最爲陰暗的一面!”
“不,你不能這麽做!你這是倒行逆施,你這是助纣爲虐,你會遺臭萬年!”徐濱渾身發抖着搖頭。
“所以,現在你告訴我建文的下落!”餘賢又提起了滴血的繡春刀。
“不,我不能說!”徐濱拼命搖頭。
“不,你能說,說出來就好了,說吧!”餘賢的聲音仿佛有一股難以抵禦的魔力。
“皇上,皇上在華亭南……南,山,寺。”徐濱像是跟自己較勁一樣很費勁将建文的下落說了出來,然後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