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梅長蘇又咳起來。
“死在自己效忠之人手裏的滋味如何？還傻傻的想去證明那個人被蒙蔽了，殊不知這是他授意下精心炮制的一場兵變，隻不過兵變的對象是當時最有權勢的軍隊将領和他那個如日中天的兒子而已。我若是一個男子，有你這遭遇，手握如此之多的力量和資源，自然是将那個人給的罪名坐實了，才不枉他費盡心思謀劃構陷的一切。”秦般若将早已準備好的包袱扔到梅長蘇面前。
“看看這便是你想找的證據，謝玉讓一個擅長模仿别人筆迹的人，寫了一封赤焰軍副帥聶鋒的求救信，内容便是赤焰軍主帥林燮打算發動兵變将蕭選趕下皇位，擁立祁王蕭景禹爲帝。你拿着這堆東西去禦史台鳴冤吧！”
秦般若說着離開了席位，再不管梅長蘇越來越激烈的咳嗽聲。
宮羽終究還是忍不住來到這紅袖招，她匆匆登上而來，迎面撞上正要離開的秦般若。
“你也是滑族人，卻對仇人之子如此上心，真的是丢盡了臉！”
在餘賢的訓練下，秦般若不再隐忍而是鋒芒畢露，宮羽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在她面前便輸了氣場。宮羽滿心滿眼就隻有梅長蘇，她咬咬唇繞過秦般若來到梅長蘇身邊，将飛流推到一邊，親手給梅長蘇順氣。
“你怎麽來了？”梅長蘇在宮羽的手法下總算将氣息穩定下來。
“我……我不放心！”宮羽低下頭不敢看梅長蘇的眼。
“我沒事，飛流，我們回去。”
梅長蘇邊咳邊任由宮羽和飛流将他扶起來，連同秦般若送的包袱一起離開了紅袖招。
宮内的流言自然不是秦般若做的，她連靜嫔身邊的人都撤了回來，隻留下幾個人保護言皇後，秦般若可沒有給她們安排除了保護言皇後以外的任務。
回到蘇宅，梅長蘇迫不及待打開了秦般若給的包裹，裏面都是夏江謝玉等人往來的信件，以及模仿聶鋒字迹書寫的求援信草稿。
夏江和謝玉都是擅長揣摩别人心思的人，在沒有蕭選的點頭，他們怎麽可能構陷一位對梁國忠心耿耿且戰功卓着的大将。
“你拿着這堆東西去禦史台鳴冤吧！”
梅長蘇想起秦般若說這句話時那戲谑的眼神，又咳嗽了起來。
宴大夫看到他這模樣，牙都要咬碎了，不給他出門，他讓黎剛把自己軟禁了溜出去，果然一回來氣色又更差了。
梅長蘇也有知道宴大夫是爲了他好，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不會真的要拿着這些東西去禦史台告狀吧！秦般若那個女人并不可信。”蔺晨看到好友這副模樣是很擔憂的。
“你知道嗎？秦般若和她身後的那個人一直在看我笑話，所以這些東西都是真的，可是一點用都沒有。死在自己效忠之人的手裏，這真的是無比的諷刺，可君臣大義在這裏，我又能如何！”梅長蘇有些氣急敗壞。
宴大夫看到情況不對趕緊給他來了一針，梅長蘇即刻昏睡過去。
“你不會說話就别說！”宴大夫狠狠盯了蔺晨一眼。
穆霓凰又一次接到了梅長蘇的拜帖，他這是要攤牌了，穆霓凰不想刺激他，可是他連續好幾天堵大門，再不見一面估計會鬧到皇帝跟前去，到時候比較難看。
“蘇先生，你來穆王府，可是有什麽要打聽的？”穆霓凰在殿外安排好了人。
“霓凰妹妹，我是林殊。”梅長蘇滿眼深情地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穆霓凰。
“江左盟盟主梅長蘇，謀士蘇哲，赤焰軍少帥林殊。我該信相信哪個是真的。”穆霓凰等到他攤牌的這一刻心底無比冷靜。
“你早就知道？”梅長蘇雖然有預感卻也無法接受。
“在未進入金陵，我便知道了。”穆霓凰大大方方承認了下來。
“那你爲何……”梅長蘇沒敢說出後面的話。
“梅宗主，霓凰不知道你拖着這病怏怏的身體到金陵是爲了圖謀什麽，可是冒充我那已經死了十二年的林殊哥哥，便是你的不是了！”穆霓凰自然知道梅長蘇想問什麽問題。
“霓凰妹妹，你誤會了，我是爲了你好。”梅長蘇此刻亂了方寸。
“爲了我好，那能否說說百裏奇參加比武招親的用心？”穆霓凰質問道。
“我知道你無意嫁人，又無法對抗皇帝的聖旨，隻能出此下策。”梅長蘇的解釋很蒼白。
“梅宗主看來，很懂霓凰的心思嘛！”穆霓凰的語氣卻是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霓凰做一回小人，度一下江左梅郎的君子之腹如何。”
“霓凰妹妹想說什麽？”梅長蘇開始害怕起來。
“本郡主嫁與不嫁全在自己，梅宗主之所以派百裏奇摻和進來，無非是怕霓凰突然改變了心意，嫁入金陵城中的哪個家族，這個家族或許支持前太子，或許支持譽王，又或許是中立的，可是這會被前太子和譽王盯死。以後便不能支持靖王了。”
梅長蘇臉色蒼白：“你爲什麽會這麽想？”
“這金陵城，十步一個陷阱，百步一個算計。容不得霓凰不多想！”穆霓凰冷冷說道。
“呵呵，是我自作多情了。今日梅長蘇登門，便是尋求穆王府支持立靖王爲太子一事，還望霓凰郡主考慮一下。”梅長蘇臉色灰敗。
“穆王府從始至終，隻擁戴皇帝，也不參與儲位之争。至于支持靖王，等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不用梅宗主上門勸說，穆王府第一時間站出來發誓賭咒效忠。”穆霓凰很誠懇的開口。
“霓凰郡主，錦上添花可比不上雪中送炭。”梅長蘇平順了氣息說道。
“梅宗主不妨說說，穆王府現在上書請求或者在有人出頭奏請立靖王蕭景琰爲太子的時候站出來附議，風險和好處各是什麽？”穆霓凰笑吟吟問道。
“大梁官吏昏聩，需要靖王那樣的人來……”梅長蘇的解釋很無力。
“本郡主來說說穆王府若牽涉到儲位之争會有何風險，作爲大梁唯一的異姓王，還一直執掌兵權，這已經讓很多人不舒服了，再參與儲位之争，朝臣們會怎麽想，這穆王府是不是有其他的圖謀。梅宗主，你可有想過穆王府會是什麽下場嗎？别說梅宗主的謀劃不會失敗這種話。”穆霓凰打斷了梅長蘇的話。
“難道靖王不值得穆王府支持嗎？”梅長蘇對穆霓凰的話感到無比失望。
“穆王府從始至終，隻擁戴皇帝。所以，梅宗主請恕霓凰無禮拒絕了你的好意。”穆霓凰嘴上這樣說可臉上沒有半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