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霓凰的心情是越來越不好受,思念了十幾年的人,此刻變成了一個算計人心的陰謀家,他算計了所有人,卻将最後的一點尊重給了造成他所有苦難的罪魁禍首。
“江左梅郎,好一個江左梅郎。”穆霓凰眼淚流了下來。
“該慶幸的是,你所想念的,是那個永遠意氣風發的林殊,而不是現在這個梅長蘇。”餘賢沒想到這孩子會反應這麽大。
白月光的殺傷力啊!
穆王府歲月靜好,金陵城卻是刮起了一陣風暴,是靖王折騰出來的。
靖王蕭景琰最近不太好過,親爹找他好幾次詢問關于侵地案的進展,順便把蘭園藏屍案的事也扔給他。這下他可是徹底進入太子和譽王的視線了,譽王是态度不明,表面客氣,當着他的面訓斥刑部尚書辦事不力。
太子這邊就不好說了,一上朝就是各種陰陽怪氣,審案也是各種使絆子。兩個實權皇子把他是坑得滿頭包。
就算這個是時候他與沈追和蔡荃兩人搭上線也沒多大用,沈追有皇族背景所以沒人敢怎麽爲難他。
蔡荃寒門出身可就難過了,被職場霸淩到懷疑人生,下了值回到家看到房門被潑污穢扔死老鼠,還有地痞流氓跑到府衙門口說他借了高利貸沒還,青樓女子帶着孩子說是他親生孩子來認爹。
真就是欺負老實人。
蕭景琰是真的生氣了,他在未告知梅長蘇的情況下,直接調動親衛将侵地案和蘭園藏屍案的卷宗搶走的同時接管刑部,将刑部尚書監禁。帶着蔡荃和沈追雷厲風行把兩件案子審結,在未經大理寺和禦史台審核以及刑部的審核,匆匆忙忙把結案奏章交上去。
靖王前腳剛走,彈劾他的奏章便将蕭選的案頭堆成小山,不用說都知道是些什麽人幹的。
然後靖王蕭景琰、慶國公、戶部尚書樓之敬三個難兄難弟一起進了監獄,還有蔡荃沈追一幹辦案官吏。
梅長蘇聽到消息,差點沒背過氣去。
在朝堂混跟軍營有很大的區别,這次讓他主審侵地案,是爲了讓他在中立朝臣面前留個好印象。但是他在屢屢受挫之下,在金陵動私兵搶刑部卷宗,還攻占了刑部長達三天時間。這跟找死有什麽區别,但是着急也沒有辦法,這個時候任何人都不能替他說話,隻能是冷處理。
而且在他攻占刑部的這三天,朝廷是風平浪靜,連個出來給皇帝上奏彙報的人都沒有,擺明了是坑他。
順過氣來的梅長蘇馬上想辦法把這件事影響消除,要拿譽王或太子手底下某個得力幹将開刀把火力吸引過去。
還沒等到梅長蘇決定動哪個人的時候,便得知一個荒誕的消息:譽王上書爲靖王求情,并彈劾刑部尚書。
衆所周知刑部尚書是他的人,他親自上書彈劾這個人辦事不力,讓兩個案件遲遲不得進展,才有了靖王搶刑部卷宗的事情發生。建議免去刑部尚書的職位,同時釋放并安撫靖王,不能讓爲朝廷忠心辦事的人傷了心。
蕭選感覺自己的兒子被奪了舍,最後譽王使出了苦肉計,直接跪在大殿門口爲蕭景琰求情。
這一個操作把太子看得是一愣一愣的,他可不相信譽王會把靖王當兄弟看待,這會作秀給誰看。不管如何,譽王這麽搞,太子也下不來台,趕緊也上了彈劾樓之敬的奏章,以及自己的檢讨,并爲靖王求情,然後也跟着跪在上朝的大殿門口。
把大臣們看得直翻白眼。,這可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一家人呐!
蕭選看到皇家出的這個醜,要是傳到其他國家得被人笑話,趕緊找到幾個老滑頭商量之後,便有了以下的處理結果:靖王蕭景琰帶私兵搶刑部卷宗,責令其監禁靖王府三月,所屬私兵全部裁撤,交給蒙摯統領改編;樓之敬斬立決;慶國公免去爵位,全家流放,抄沒家産。
被羁押的辦案官吏無罪釋放。
免去刑部尚書職位,但是暫時主持刑部事務。這個處理聽聽就得了别當真,最後還是要複職的。
太子和譽王兩個是非不分,罔顧國法爲了犯了錯的兄弟辯護,甚至有逼宮挾君的意圖,責令禁足三日。
這個處理這麽說呢?
反正譽王很高興,一下子将想出頭的靖王踩了一腳,被監禁三月斷絕了他參與近期朝廷大事的可能。雖然丢了慶國公,但是保住了刑部尚書,太子那邊是跟着自己鬧的,這就落了下乘。
然後太子很不高興,丢了戶部尚書,自己的錢袋子便少了,隻能想辦法推自己人上去。
然而還沒等他物色到合适的人,譽王就橫插一杠,這濃眉大眼的家夥轉了性,居然上奏推薦沈追接管戶部。雖然沈追不領他的情,可沈追也不會理會太子那邊,反正是自己占了上風。
蕭選把人喊來問了一些問題,又調出他處理的事務,綜合評價下來沈追背景是夠了,能力也可以。但是資曆不夠,于是把他提爲侍郎,主持戶部事務。
太子聽到一個戶部就被譽王拿去做人情,氣得砸了好幾個花瓶。
事情超出了梅長蘇意料,他在确定靖王安全的情況下,先将自己的情況穩定下來,搬離甯國侯府來到蒙摯爲其精心挑選的宅子居住,并着開挖與靖王府的地道,等到要挖通時不得不暫停了工程,問題出在靖王這邊。
靖王被監禁的日子很不好過,好在在軍營生活多年,對于這樣的日子還算過得去,如果沒有兩個高湛親自指派的小太監跟着就更好了。
讓他最不能忍的便是蕭選還派了幾個飽讀詩書的老頭子來教他道理,讓他認識到帶兵占領的刑部的錯誤。
想起這些日子經曆的各種心酸,這會卻被幾個腐儒來喋喋不休說他做錯了,每天都強忍着出言斥責這些人的沖動,自己被刑部尚書和刑部屬官們爲難的時候,他們怎麽不去教育那些人!而不是現在在這裏對自己說教。
心底再不服氣也得乖乖度過這艱難的三個月。
穆王府,穆霓凰姐弟被金陵這些天的鬧劇給震驚得目瞪口呆,餘賢竟然通過秦般若一個女人,便将兩個案件攪得滿城風雨,連兵變這種事都搞出來了,可以想象若是他單純隻想攪亂天下,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姐,以後餘先生說什麽,弟弟就做什麽。”穆青艱難地咽口水說道。
“我現在才覺得,他對我們可真好。”穆霓凰也跟着感慨。
手把手教造反打天下和治理天下的人哪裏有,雖然嘴巴毒了點,但架不住人家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