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近了大殿的台階,一行人很默契的不再說話了,皇帝身邊的大太監跟執掌兵權的異姓王聊得開心,别人會怎麽想。
果然整個召見的過程跟高湛說的一模一樣,蕭選說了一堆關心的話,再緬懷一下去世多年的穆老王爺也就是穆霓凰姐弟兩人的親爹,送了他們一堆在戰場上用不着的東西,就讓兩人回家(金陵的穆王府邸)了。
在未見到皇帝之前,他們隻能先住在驿館内,以示先公後私。
這操蛋的形式主義……
穆霓凰姐弟離去不久,高湛來告知譽王回來了。
蕭選很頭疼,最近皇太後要過壽,自己幾個兒子都要回來,包括他不喜歡的靖王蕭景琰。這個被祁王帶大的兒子,總是搞不清他親爹是誰,一直爲祁王鳴冤,沒有人比蕭選知道祁王到底是不是冤枉的,以至于蕭選把他打發出去,帶兵……
眼不見心不煩。
不過蕭景桓帶來巡視江左的奏章,還是平息了心底些許煩躁。不是國泰民安,官吏腐敗,侵害百姓這些事比比皆是,大梁這麽大,有個把冤屈是正常的,蕭選很會安慰自己,讓他欣慰的是蕭景桓幹得還不錯。
笑呵呵的讓蕭景桓去跟言皇後請安,蕭景桓在太監的帶領下剛剛離開大殿,蕭選整張臉又冷下來。
“陛下,靖王爺在宮外候召。”高湛提醒道。
“噢,靖王回來了,宣吧!”蕭選挺意外的。
剛剛譽王在的時候,一口一個景桓,現在到靖王了,張口就是靖王,老雙标了。
等靖王進來,他先是闆着臉說他在外面這麽久可有想過自己哪些行爲錯了,然後假惺惺關心兩句就讓他離開了,讓他去跟靜妃見個面。
等人一走,高湛說甯國侯謝玉有急事求見,蕭選抓狂,今天破事真特麽多。
穆王府,穆青一回來将佩劍扔一邊直接癱在塌上。
“好好坐着!”穆霓凰想着自己是不是對弟弟太好了。
“姐,自己家裏,就别端着了行不行啊!”穆青苦着臉求情。
“不能,你都是要襲爵的人了,怎麽如此不穩重?”穆霓凰可不能輕易放過。
“姐,說到襲爵,今天見面,陛下好像沒有這個意思啊?把我們從南境喊來,就說兩句家常話就完了。”穆青一下子撐起來。
“高公公說得很清楚了,是因爲夏江被殺,局勢失控,這個時候不宜讓朝局發生太大的變動。”穆霓凰解釋道。
“這事,是好是壞啊?”穆青撓撓頭。
“不管好與壞,都和穆王府無關,在沒有陛下召見或明旨要我們參見的集會,我們都要在穆王府裏,哪裏都不許去,現在金陵暗流湧動,一不小心便會萬劫不複。”穆霓凰的語氣很是憂慮。
“聽說金陵繁華,我還想去外面逛逛呢!”穆青又癱下去了。
穆霓凰看着滿臉生無可戀的弟弟,隻能是搖頭歎氣不管了,孩子大了不好帶。
今天皇帝雖然沒有提弟弟襲爵的事,卻一直在關心自己,說明這婚事确實推不得,就是不知道皇帝要怎麽處理。
現在的金陵,太子和譽王咬得不可開交,皇帝腦子不是一般的不好,言皇後沒有親子,她收養的蕭景桓自然就成了嫡子(曆史上曹昂就是丁夫人收養的,如果曹昂不死,曹丕沒有機會繼承世子位)。
可是皇帝居然立庶子蕭景宣爲太子,然後扶持奉了譽王的蕭景桓來跟蕭景宣唱對台戲。繼承人問題是帝國最最最最重要的,要是真不想立,那就暫時别立太子,立了太子就得好好的教導他處理政事順便告訴其他兒子老實點。
但是皇帝居然糊塗到在已經立了太子的情況下,扶持其他皇子來奪權。
穆霓凰腦子裏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又看了正在盯着頭頂上瓦片和橫梁的弟弟,不由得心煩意亂起來。
甯國侯府的别苑,梅長蘇的眉頭能夾死蒼蠅,爲了讓赤焰軍沉冤得雪,他不顧火寒之毒的折磨推演了十二年,現在計劃開始實施,最大的工具人夏江卻死了,這樣梁帝身邊還有什麽人能影響到他的意志?
高湛很完美,可他隻是個太監,并不具備夏江那樣的能力,懸鏡司無人可用。
讓他更憤怒的是,殺死夏江的現場居然有赤焰軍的标志,還有甯國侯府門前的石刻上,呵呵兩個字旁邊的那個痕迹,粗看以爲是刻字的人測試石材的軟硬,實際上那還是赤焰軍标志。
除了被自己收進江左盟和被一些江湖勢力收留的幸存者,赤焰軍還有其他嗎?可沒有記得,七萬人裏,那個将軍或士兵會有這種本事啊!
他如此孟浪,赤焰軍謀逆便成真的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梅長蘇還在苦苦思索的時候,一道白影落在他身後。
“想什麽呢?”蔺晨一開口形象就沒了他兩三步就坐在梅長蘇對面,自己提起茶壺倒水。
“夏江死了。”梅長蘇輕輕說道。
“夏江武功不低,而且還是懸鏡司的主事,你幹的?”蔺晨大大咧咧說道。
“他是個有用的人,我怎麽會輕易讓他死,是别人做的。”梅長蘇語氣有些急切的。
“那也不是我幹的,朝堂的事,琅琊閣從來不摻和。”蔺晨趕緊辯解道。
“你也沒有那個本事,這個人,似乎是赤焰軍的人,他在作案現場留下了赤焰軍的圖案。”自己朋友幾斤幾兩梅長蘇還是很清楚的。
“你的人高手榜上都有,可有這個本事的人,不好意思,一個都做不到。”蔺晨也是出言打擊。
“我與父帥執掌赤焰軍,可是印象裏,并沒有一個人能做大如此驚天大案。”梅長蘇又搖搖頭。
“想那麽多幹什麽,對了,燕國傳來消息,燕國六皇子被立爲太子,你的謀劃成功了。”蔺晨說點開心的。
“燕國的儲位之争,不過是爲了梁國奪嫡而開展的一場預演而已,成功不足爲奇。你來就是爲了說這個的?”梅長蘇看着眼前的好友。
“本來不是,就是想來看看你,誰知道你悶悶不樂,我就說點開心的事。不過還有一個不開心的事,你可要挺住了。”蔺晨從袖子裏拿出一張傳單遞過去。
梅長蘇接過來一看臉色大變,當場重重咳嗽起來。
一道青影閃過,飛流将披風給梅長蘇披上并狠狠地盯着蔺晨:“壞人!”
“看我幹什麽,要怪怪這張紙。”蔺晨覺得挺無辜的。
“飛流乖,不怪蔺晨哥哥,先出去吃糖。”片刻後,梅長蘇的氣息總算順暢了,他伸手将飛流安撫下來。
飛流聽到這話又狠狠瞪了蔺晨一眼,接着氣鼓鼓地離開了房間。
“這個東西,你是在哪裏得到了?”梅長蘇拿起傳單扔到炭盆裏,燃起一團明亮的火焰。
“滿大街都是,估計皇帝都知道了。要不是你剛才的反應,我都以爲是你幹的。”蔺晨身體向後一倒,兩隻手臂将上身撐住盡顯慵懶之色。
“這個人,他如此胡來,也不怕污赤焰軍的名聲!”梅長蘇已經在盡量控制自己的氣息了。
“别生氣了,這會皇子和兩個至交好友才剛剛進入江湖呢!過兩天就會有後續故事了。”蔺晨先給他一個定心丸,以免後面受到的刺激更大。
“你說得對,既然他發出這些東西,必然會有其他部署,在這個時候想追查不難。”梅長蘇也給自己一個安慰。
江左盟雖然是江湖幫派,但是查案什麽的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