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的左邊是一名紅臉老者,身材魁梧,眉毛極長。右首則是位矮胖漢子,不修邊幅,亂糟糟的頭發胡須,仿佛刺猬一般。
那中年道士正是泰山派掌門出塵子,秦中八奇之一,名震天下。周圍人望着他,都是神色敬畏。
出塵子含笑招手,“玄一道友終于到了,一路辛苦。”
玄一連忙道,“哪裏哪裏!海甯會衆位前輩,爲天下蒼生奔波,爲秦中各大宗門造福,那才是辛苦了。”
他這話說得極爲得體,台上三位元嬰老祖聽了,都甚覺舒服。
“來,來,貧道爲你引薦,這位是五雷門長老雷長眉,旁邊那位是雷家大公子雷一桐。”
雷一桐本不想搭理什麽太極門,但聽出塵子叫他的名字,連忙走了過來。
玄一道人躬身道,“大公子的柳絲雷光斬乃無雙絕學,雷長老的雷動八荒懾服群小,晚輩仰慕久矣。相信五雷門在雷大公子率領下,定會蒸蒸向上。”
雷長眉和雷一桐都是滿臉春風,“道長客氣了!”
流雲子傳音道,“老七,看來掌門真人拍馬屁的功夫還勝你一籌呀。”
石楓不解,“師父,此話怎講?”
“五雷門的老祖常年閉關,此次百宗會盟,亦是交給雷長眉和雷一桐打理。
按說雷長眉乃元嬰中期,身份地位肯定高于金丹期的雷一桐。
其實不然,雷一桐乃是長支嫡系,雷家老祖雖未宣布他爲少掌門,但讓他主持百宗會盟,将來肯定要他接掌雷家。
而雷長眉修爲雖高,卻是庶出旁支,地位在雷一桐之下。因此,掌門真人說話時将雷一桐擺在前面。”
石楓嘿嘿一笑,“這些言辭,怕都是出塵子前輩提前告訴掌門的吧。”
石台上,出塵子一指右邊那矮胖漢子,“這位是下邳關家的關...”
不等出塵子說完,那大漢已搶着笑道,“哈哈,你叫我關胡子便是。”
石楓瞥了對方一眼,這個關胡子他認識。當年随莫家老祖來下邳,在白雲道觀住了幾十年,幫忙煉制一件法寶,期間曾見過關胡子幾次。
玄一道人連忙抱拳,“豈敢!下邳關家煉器大宗,關前輩技藝高超,乃四品煉器大師,如此人物,天下亦不過區區數位而已。”
關胡子聽别人誇他煉器技藝,不由哈哈大笑,甚是受用。
出塵子又指着一人道,“這位是試劍山莊的二莊主雲乘風。”
試劍山莊和海甯會一個從碣石港,一個從琅琊,共同進行封海大陣的建造。
不過試劍山莊實力遠不能和泰山派、五雷門相比,因此,未能列入主事宗盟。
雲乘風急步過來,“是太極門的玄一真人嗎?久仰久仰。”
他似乎見到多年好友,笑容滿面,渾然忘了前不久還去函太極門,責怪對方派人破壞應龍塔,要求嚴懲石楓。
玄一真人抱拳回禮,“二莊主待人寬厚,名滿天下,玄一亦是仰慕至極。”
石楓心中失望,台上雲乘風孤身一人,古蛇峒主并未跟随。
玄龜骨裏,金青雲焦急道,“怎麽辦?古蛇那賊子沒跟來!”
石楓皺着眉頭,“四下找找看。”
石台上,出塵子道,“玄一道友,稷下學宮還差一些沒有完工,我們還要抓緊處理,就不作陪了,你們請自便。”
“不敢,幾位前輩辛苦了。”
玄一道人很識趣,并不耽誤,馬上帶人轉身離開。
後面還有不少人和太極門一般想法,過來見禮,想混個面熟,那三位元嬰老祖都是含笑招呼。
一頓飯功夫過後,出塵子點了點頭,“時辰到了!”
雷一桐連忙朝後面揮了揮手,三十名少男少女,拿起箫笛笙葔,引宮按商,滴滴答答開始演奏起來。
片刻後,三位老祖齊聲道,“海甯會恭迎上清觀道友!”
話聲落下,“隆隆”聲響,學宮正上方天頂緩緩裂開,宛如六片花瓣綻放,露出外面天空。
半空中靈雲翻滾,兩個身影徐徐落下,上清觀使者是師徒二人,師父是上清七老之一的李天星,弟子則是秦中九秀的顧昊陽。
看來,百宗聚盟期間,臨淄城禁止禦器飛行,這個規矩隻是針對參會修士,主盟的七大宗門自然不在其中。
數十年不見,顧昊陽已晉階金丹後期圓滿,着實是天才弟子,修爲一日千裏。
李天星抱拳施禮,“道長,你怎麽親自當起了知客,貧道萬萬當不起!”
台上已經擺好了座椅,出塵子含笑相招,“李道兄,貧道忝爲半個主人,自當前來做個接引,請坐,請坐。”
“那貧道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天星口裏客氣,但大喇喇坐下,顧昊陽則站在師父身後。
他們坐下不到一盞茶功夫,葫蘆門的人也到了。
石楓本以爲孫舒雲肯定會來臨淄,畢竟她最喜歡湊熱鬧。然而,這一次她卻沒來,來的是夜龍、夜無疾父子。
懸鼎宗是第三波趕到了,也是兩個人,其中一人石楓認得,正是聶千雄堂主,另一位駝背老者,亦是元嬰修爲,聽介紹乃是懸鼎八部之一的駱長老。
三大超級宗門來齊了,他們當仁不讓坐了最中間的三個位置。
學宮裏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三大超級宗門的高人,不免竊竊私語。
“那老道就是上清七老之一?”
“是呀,他身後的年輕人便是顧昊陽,号稱金丹之下劍術第一人!”
“夜神醫也來了,我左腿的舊傷最近又犯了,能否去找夜神醫看一看?”
旁邊的人笑了,“師弟,此時此刻,你覺得夜神醫有空給你看病嗎?”
正當衆人議論時,有人高聲道,“墨門到了!”
空中兩道遁光落下,來者正是墨離和墨鐵。
兩人都是麻衣草鞋,墨離背負一個破舊狹長的木盒,墨鐵腰胯單刀,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數十年不見,墨離赫然已晉階元嬰,墨鐵也到了金丹中期頂峰。
台上衆人一時呆住了,出塵子神色愕然,“咦?怎麽不是...”
墨離淡淡道,“四叔有事沒來,吩咐在下代勞,怎麽,各位不歡迎嗎?”
墨門常年在外行走的有兩個人,一位是墨四爺,一位就是墨離。
秦中大陸修真界稱之爲“哭笑使者”。墨四爺矮矮胖胖,一臉和氣,他來參加的多是慶典喜事。
而墨離一臉寒霜,辣手無情,見到他,多半沒什麽好事。
原本一片喜氣祥和的石台忽然冷場了,連一衆樂手都忘了吹打。
“哪裏哪裏!”雷一桐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拱手施禮,“墨公子能來臨淄,令我五雷門蓬荜生輝!”
“你才是公子,我不是。”墨離說着,自顧自在邊上一張椅子坐下。
雷一桐被嗆了一句,臉色頓時一變,不過他城府極深,馬上露出笑容,“墨道友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