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雲乘風說話,旁邊的奎煥厲聲喝道,“你算老幾,你說放人就放人呀!”
他師父百斬道人是元嬰供奉,地位超然,奎煥也跟着驕橫異常。
“我當然不敢吩咐雲莊主放人,這不是想和試劍山莊交換嗎?”
石楓說着,“倉朗”一聲,又一把寶劍飛出,抵住顧金武後頸。
前有喬嶽劍、後有越女劍,将顧金武脖頸夾在中間。
顧金武方才全力搏殺,汗出如漿,血管暴起,兩把寶劍的劍刃正壓着暴起的血管。
可以想象,隻要石楓手指一揮,顧金武的大好頭顱就要淩空飛起,估計鮮血能竄起數尺。
“奎煥道友,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将顧舵主的腦袋送給你。”石楓語氣冰冷。
“你......”奎煥大怒,卻不敢再往前走了,“混賬,你暗算顧舵主,不是英雄!”
他自忖石楓的神通和自己在伯仲之間,怎麽可能在顧金武和古蛇侗主的聯手攻擊下還擒住顧金武,必是使了奸計。
石楓懶得理他,目光望向雲乘風,“雲莊主,你怎麽說?舍妹隻是淩霄閣築基弟子,沒有任何司職。
而顧道友乃金丹修士,雲城分舵舵主,十三太保之一。我想這次交換,怎麽算,都是貴莊占了便宜。”
他沒有提出用寶物交換,這一招以前淩霄閣赢仙子就提過,用法寶交換弟子,被試劍山莊斷然拒絕。
顧金武眼看衆目睽睽,自己被刺客擒住,還當做籌碼,一時羞憤難當,“可惡!你殺了老子吧。”
他奮力掙紮,脖頸蹭到劍鋒,鮮血滲出。
石楓右掌一拍,正中顧金武後背“神堂穴”,顧金武隻覺全身一麻,功力如潮水般散去,頓時從兩丈高的巨人變回原先模樣。
兩口寶劍随之縮小,依然緊緊壓在顧金武脖子上。
這一切說來話長,但前後不過兩息之間。
試劍山莊雖将石楓團團圍住,但投鼠忌器,不敢發難。
“雲莊主,你考慮得怎麽樣?”
這些年,雲行風坐鎮洛陽,由雲乘風率人四處征伐,見慣各種場面。
他并不着急,沉聲道,“石道友,你的條件就是換人,沒有其他?”
“沒有其他,隻要你将舍妹放了,我就交還顧舵主。”
此時,玄龜骨的雲兒才明白過來,“哈哈,我說石大哥怎麽發狠和顧金武厮殺呢,原來打算擒住他,和對方交換人質。
這倒也是,應龍塔有三十二間牢房,我們要破開禁制,一一搜尋,時間上根本來不及,反不如以雷霆手段,捉住他們一位首領來得簡單。”
龍二哈哈一笑,“雕蟲小技,不足挂齒,見笑了,各位。”
雲兒翻了個白眼,“是石大哥拼了性命,才捉住顧金武的,關你屁事!”
雲乘風深深望了石楓一眼,“石道友,你孤身一人,敢闖應龍塔,真是渾身是膽,雲某佩服。
不過,你就不怕,我和你交換人質之後,你卻出不了孤竹城嗎?”
石楓朗聲道,“凡能成大事者,信字當先。雲莊主名滿天下,若是答應和我交換,想來必不會阻止石某出城。否則,出爾反爾,适爲天下英雄笑耳!”
雲乘風一時沉吟不語,月光如水,四下燈火通明,數百人圍住石楓,卻是鴉雀無聲,咳唾不聞。
突然,顧金武怒聲嘶吼,“二莊主,屬下辦事不力,罪該萬死。你快出手殺了這刺客,不必管我。”
龍二怒道,“這蠻子嘴硬,石老三,割了他的舌頭,省得他胡說八道。”
石楓充耳不聞,身子更是紋絲未動。
龍二又催道,“石老三,動手呀,别讓這厮亂叫了。”
白狐睜開眼,“你真是蠢龍!他叫得越大聲,豈不是越好。”
果然,雲乘風聽到顧金武的嘶吼,眼神益發猶豫,許久,他擡起頭,“令妹叫什麽名字?”
“她姓石,石碧雲。”
雲乘風扭頭問道,“盧統領,查一查有沒有這個人。”
盧凱南不敢看石楓目光,低頭道,“屬下查過,應龍塔确實關押了這麽一名俘虜。”
雲乘風改爲傳音,“這個石碧雲不是金剛門的舞陽吧?”
“不是,石姑娘是淩霄閣門下。”
雲乘風微微點頭,心中已經有了決斷。試劍山莊關押了一衆淩霄閣弟子,用意就是和淩霄閣談判,但俘虜有四十多人,且石碧雲也不是什麽高層人物,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
而石楓乃太極門後起之秀,短短十幾年,名揚燕地,且宜城靈山寺之行,石楓和墨家弟子過從甚密,不如賣他一個面子...
想到這,雲乘風含笑道,“石道友真是位好兄長,如此拳拳之心,乘風感同身受。好,雲某答...”
他的“應”字尚未說出口,就聽遠處傳來一聲輕喝,“且慢!”
說話時,一條七彩鳳舟穿雲而來,飄飄蕩蕩,如彩雲逐月。
法舟上站着兩位女子,後面那位是丫鬟,年約十六七歲,圓圓臉蛋,紮着雙髻,稚氣未脫。
她年紀雖幼,卻已築基,手持玉佩,熟練地操控着法舟。
法舟前面那名女子身材曼妙,但頭戴帷帽,白紗蒙面,看不清面容。隻見到白紗上繡着一叢海棠,紅黃相間,色澤鮮豔。
她亦是金丹修爲,但氣息不足,應該是剛剛結丹不久。
雲乘風回頭看了一眼,“海棠夫人,你來了。”
那女子斂手屈身,施了一禮,“賤妾拜見二莊主。”她聲音輕柔悅耳,若隐若現,令人覺得飄忽遙遠,似乎并非真聲。
“不敢當,夫人有何見教?”
“二莊主統領山戎分舵一應事務,賤妾一介女子,本不當露面。隻是臨行前,莊主有些吩咐,令我心有所思。”
雲乘風一愣,“行風有什麽交代嗎?”
雲行風是雲乘風的親弟弟,當年的莊主之位也是雲乘風極力推辭,讓給三弟的。
他二人在父死兄亡後,相依爲命,兄弟之情極敦,雲行風以家人之禮尊待雲乘風,而雲乘風也從來都是直呼弟弟的名字。
海棠夫人道,“莊主倒是沒有什麽特殊交代,隻是說戰事方殷,最要緊便是号令必明,賞罰必信。他要我提醒二莊主,不可大意...”
雲乘風聽了,略略有些尴尬。
這些年雲乘風帶領部下東征西伐,統籌得當,雲行風甚是滿意,隻是二哥禦下寬和,殺伐不夠決斷,這點雲行風也提醒過哥哥好幾次。
“那今日之事,依夫人之見,該當如何?”
“山戎分舵之事由二莊主掌管,賤妾如何敢胡亂說話...”
雲乘風擺了擺手,“别的事我可以做主,不過行風叫你來協助防務,那應龍塔的事我當然要聽聽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