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不敢當,敢問婆婆如何稱呼?”
“小可姓許,在部落擔任神職,侍奉長生天。”
石楓也不繞圈子,“許道友,敢問你今年骨齡多大?”
“小可天資太差,今年骨齡已近三百,卻還隻是築基初期而已。”
三百歲?那太好了。
石楓問道,“許道友,你記不記得很久以前,嗯,大概一百九十年前,不到二百年,你們部落有個叫秦冰的小女孩,她也是有靈根的。”
神婆含笑道,“哦,你說秦冰丫頭,我當然記得,她從小就長得跟山丹花一樣,俊得很,瓜子臉,彎彎的眉毛,皮膚像剛擠出來的羊奶一樣潔白...”
她越說越驚,忽然盯着旁邊的秦冰,“咦!莫非,莫非你就是當年的冰丫頭?”
秦冰合掌彎腰,“婆婆,我正是秦冰。”
神婆拍手大笑,“真的是你呀,冰丫頭,忽忽不見,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玄龜骨裏,龍二撇撇嘴,“都兩百年,還不長大呀?若是凡人,都輪回好幾次了。”
“...你越長越漂亮了,”神婆握着秦冰的手,“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記得你後腰上有個珍珠大小,紅紅的胎記,我當時不曉得,還以爲磕傷了你,生怕你奶奶責怪,拼命給你抹藥酒呢。”
石楓傳音問道,“冰兒,你腰上是不是真有這麽一塊胎記?”
秦冰紅了臉,嗔道,“要你管!”
石楓松了口氣,終于幫秦冰找到家鄉了,“神婆道友,那秦冰的奶奶是什麽人?”
“她奶奶就是此廟上一任神婆,姓黃,爲人最是和善,十裏八鄉的人都稱呼她黃婆婆。
我是黃婆婆的侍女,也是她的弟子。黃婆婆去世後,我便接任了神婆的職務。”
秦冰心裏默念,天可憐見,冰兒今日才知道奶奶姓黃。
“對了,後殿有個供堂,裏面有曆代神師神婆的牌位,你們要不要去看看?”
“那可太好了。”
神婆重新拿起拐杖,領着石秦二人來到後殿。
果然裏面放着五排神位,按順序下來,最後一尊寫着“第二十九代神使黃氏之位”。
秦冰含着淚,燃起三支香,跪倒給奶奶磕頭。
回到側殿,神婆大人兀自絮絮叨叨,說起許多往事,有些秦冰略有印象,有些則完全不記得了。
可惜,按照神廟規矩,神使去世後,便要火化,骨灰撒入草原,并無墳墓留下。
一直說了一個時辰,秦冰不停抹眼淚,石楓站在一邊,也插不上話。
眼看已過了亥時,石楓忍不住咳嗽一聲,“神婆道友,能否請你說說秦冰的父母...”
正這時,門外一個聲音喊道,“太婆,你怎麽還不來陪我睡覺呀?”說話的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小果兒,你先去睡吧,太婆婆今晚要陪客人。”神婆連連揮手,示意那小孩走開,又對石秦二人道歉,“不好意思,這神廟裏住了我們一家四代,這是我最小的玄孫。”
“我不嘛...我要太婆婆你給我接着講昨天的故事,講故事...”那小孩哪管什麽待客不待客,立即撒起潑來。
神婆收了一千靈石,再說石楓修爲高她一階,如何能得罪。
她哄了幾句,那男孩還是不依。神婆不禁發怒,拿拐杖打那男孩屁股,小孩子更是大哭,滿地打起滾來。
秦冰連忙起身,“都三更了,不敢打擾婆婆您休息,我們明日再來。”
神婆歉然道,“冰丫頭,真是對不住,要不你們權且在神廟住上一晚?”
“不了,我們明天上午再來。”
神廟就那麽點地方,住了神婆一家子老小,石楓秦冰哪還有地方住呀。
外面漆黑一片,騎馬肯定不行,于是兩人禦劍淩空,回了萬安鎮。
石楓秦冰走後,神婆陪着小孫兒講了一會故事,把他哄睡後,才回到自己房間。
她躺下不久,将睡未睡。黑暗中,一個身影無聲無息靠到床前。
“誰?”神婆陡然驚醒,剛想坐起,就感覺一股靈壓,巍然如山,瞬間将她鎮住,竟是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
一個冷冷聲音響起,“明天那一男一女還會來,我有件事要交代你。你辦了,我賞你五千靈石,你若不辦,那你全家人,包括你最鍾愛的小果兒,全都得死...”
次日,天剛蒙蒙亮,石楓秦冰二人便趕到神廟。
側殿裏,神婆已經熬制好奶茶,款待二人。神婆的精神顯然不如昨天,也沒那麽健談了。
秦石二人隻當她年歲已高,也沒在意。
“婆婆,你能講講我父母的事情麽?”秦冰心中透出一絲緊張。
神婆點點頭,“當然可以,隻是我歲數大了,有些事或許記錯了,你就當笑話聽聽,不要怪罪。”
秦冰心裏暗道,歲數大了忘記事很正常,我豈會怪罪,“婆婆你不要客氣,但說無妨。”
“好吧。冰丫頭,你父親是黃婆婆唯一的兒子,姓秦,大夥都稱呼他阿吉。
阿吉是個很俊朗的小夥子,騎馬快得像一陣風,歌聲嘹亮像百靈鳥。
他也有靈根,骨齡雖比我小,但修爲可比我厲害多了,三十歲的時候已經築基了。
他志向遠大,不甘心在神廟裏當個神師,一心想去外面的大世界闖蕩。
正因爲他不想繼承神師,你奶奶黃婆婆才召我進神廟當仆人,以後好繼任神婆。
而你父親呢,我聽黃婆婆說,你們秦家并不是本地人,許多年前從燕國遷徙過來的。
而在燕國,你們秦家好像附屬一個什麽大宗門,黃婆婆手上有塊令牌,拿着它就可以拜入那個大門派。”
石楓插話問道,“那個大門派是不是叫太極門?”
神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但我真的記不太清了。”
石楓看了一眼秦冰,“原來令尊還曾拜入山門,那回去查查宗譜應該能找到。”
神婆擺了擺手中的拐杖,“不用查,沒有,沒有。阿吉沒有離開過寶瓶山,那年他本打算啓程去燕國,但出了一件事,就沒去成。”
“哦,出了什麽事?”
“有一天,有個牧民家的羊被狼拖走了,阿吉一路追到野狼溝,結果,羊羔沒救回,卻救回了一個女子。
這女孩很年輕,長得跟天仙一樣,但昏迷不醒,受傷很重。阿吉不眠不休照顧了那女孩七天,才把她救醒過來。”
石楓微笑道,“這個就是秦冰的母親吧?”
神婆手裏撚着那串珠子,嘴唇喃喃,閉目不知在念誦什麽經文,過了一會,她睜開渾濁的眼珠,“是呀,這個女孩醒來,就在我們部落住了下來,兩年後就嫁給了阿吉。”
秦冰忙道,“那我母親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