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恭恭敬敬欠身施禮，“弟子見過師尊！”
“莫愁拜見太爺爺！”後邊的少女盈盈拜倒。
莫老怪目光越過中年人，落在那個叫莫愁的少女身上，冰冷的眼神頓時有了一絲暖意，“嗯，小豆子，你好像又長高了。”
小豆子是莫愁的小名，莫老怪從小便這般稱呼她。
“沒有呀，可能是太爺爺很久沒見過我，忘了我之前的身高。”
莫老怪哈哈一笑，“很好，太爺爺就喜歡你這般直爽的脾氣，有一說一，從不附和，亂拍馬屁。”
他在椅子坐下，轉頭看向那位中年人，“老大，最近宗門情況如何？”
那中年人正是莫門八大金剛之首的莫大，他資質出衆，性情穩重，曾是莫老怪欽定的下任門主。
可惜二百多年前，莫大一次外出時，被太極門數名高手圍攻，身負重傷，雖勉強保住了性命，卻神通盡毀，隻能日日坐在四輪車上。
于是莫老怪毫不留情剝奪了他少宗主的名分，轉授給了莫人傑。
莫大雖無法再修煉，但他畢竟是莫老怪的大弟子，又是親侄子，忠心耿耿，因此莫老怪讓他掌管宗門内務，處理諸般雜事。
聽師父過問，莫大便将内府各項細務一一禀報。
等莫大說完，莫老怪忽然問道，“宗門弟子最近情緒如何？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傳言？”
莫大微微一怔，但馬上老老實實回答，“...是，弟子是聽到外面有些謠傳，說師父你此次外出受了傷，正在修養。”
莫老怪沉默了一會，又問道，“太極門那邊有何消息？”
“這個嘛，師父，弟子掌管的是内務，戰事一向是二師弟負責，我不太清楚。”
莫老怪哼了一聲，“哼，你不負責戰事，但你依然是宗門長老，每個月的戰報你沒看過麽？爲什麽不知道？”
“是。戰報弟子看過，太極門那邊并未發起攻勢，但最近一段時間，他們的人員物資調配十分頻繁。”
“嘿嘿，以老夫對玄一的了解，他不會讓玄冥白死的，肯定會報複咱們。”
莫大點了點頭，“弟子也是這樣想，隻是到底攻擊哪一個點，估計玄一還拿不定主意。”
“他既然舉棋不定，那老夫就幫他拿個主意！”
“哦，師父有何妙計？”
莫老怪站起身來，“我決定最近召集一次宗門大會，冊立莫愁爲新任少宗主...”
“啊！什麽！”洞府裏莫大和少女莫愁都驚住了。
“師父...”
莫老怪擺了擺手，“老夫知道你要說什麽，你不用推辭了，小豆子是天陰魔體，論天賦，連我都不如她，她人也聰明，将來成就未必在我之下。”
“可是，師父，她畢竟是...”
“是個女的，對不對？哼，宗門有些人還是死腦筋，老祖開宗立派，立下的三條祖規，其中哪一條說過女子不能繼承門主呀？
隻要能光大門派，女兒身又有什麽關系？小豆子，你說是不是？”
莫愁手足無措，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莫老怪微微一笑，“怎麽，小豆子，你害怕當門主麽？”
“太爺爺，小豆子不怕，隻是擔心做不好。”
“呵呵，做不好就慢慢學，急什麽。”
莫大在一旁問道，“師父，此事是不是先和其他幾位長老議一議？”
莫老怪一瞪眼，“議什麽，我說了還不算數麽？”
“是，是！”
莫老怪語氣轉緩，“立莫愁爲少宗主，我反複考慮很久，覺得勢在必行，且有百利而無一害。”
莫大拱手道，“弟子恭聽師父教誨。”
“老夫現在擔心這場大戰不是一二十年能夠打完，因此後備人才必須加緊培養，尤其是宗主之位，更是幹系重大，此其一也...”
莫大聽到這裏，心裏微微一動，師父說這話，難道真的受傷很重麽？
他安慰道，“師尊，您過慮了，有您老人家坐鎮，太極門不可能再堅持二十年。”
莫老怪冷笑道，“開戰之初，我也以爲黃岩老道一死，便可摧枯拉巧般攻破石鼓山。
但未料到，太極門立宗五千多年，曾出過飛升修士，底蘊畢竟深厚。
如今打了三十多年，咱們竟一點上風沒占到，還敢妄言二十年内必滅太極門？
且天有不測風雲，萬一我死了，誰來執掌魔傀宗？玄一死了，有李青師繼位，你能自問鬥得過李青師嗎？”
莫大一時無言以對，李青師的才幹有目共睹，魔傀宗二代弟子中确實無人能及。
“...其二，人傑死了，少宗主的位置空了出來，莫家嫡系弟子裏許多人蠢蠢欲動，甚至開始明争暗鬥。
大敵當前，豈能内讧？我早将少宗主的名分确定下來，也就死了那夥人的心。
其三，最近一段時間，因我閉關療傷，宗門人心浮動，我若不趁召集大會露露面，恐怕有些人要不安分了。”
莫大連連點頭，“師父考慮得周全，弟子受教了。”
莫老怪轉頭望向少女莫愁，“小豆子，太爺爺立你當少宗門，将來魔傀宗就交給你了，你可有信心？”
莫愁遲疑了一下，“太爺爺說行，那我就試試。”
“很好！你放心，太爺爺還有幾百年壽元呢，你跟着我，用心學，不用怕。老大！”
“弟子在。”
“你統領内務，馬上挑選良辰吉日，布置場地，準備冊立少宗主大典的一應物事。”
“是！不知師父準備安排多大的規模？”
“就按以往規矩辦，不須額外擴大，但也不得縮減規模。你也當過少宗主，典禮儀式你最熟悉，現在不過是換成你的孫女。”
很快，魔傀宗要在六月初十舉辦冊立少宗主大典的消息就在燕國傳開了。
按魔傀宗規矩，少宗主不會提前公布，而是由宗主莫老怪當場宣布。
雖說族内紛紛傳說，老祖力排衆議，要将少宗主之位傳給一個叫莫愁的女孩，但這并未成定數。
即使莫老怪宣布了，現場也未嘗不可以翻轉局面。
當年莫老怪本人便是如此，他一直默默苦修，在族内寂寂無名。
冊立少宗主時，本來宣布的是他的一位堂兄，但大典上，莫老怪越衆而出，以築基中期修爲擊敗了築基後期的那位堂兄。
結果，當時的老祖不僅沒生氣，反而大加贊賞，轉立莫老怪爲少宗主。
而莫老怪也不負衆望，最後成就了元嬰。
魔傀宗曆來崇尚強者，師徒父子相争亦是常事。因此，當冊立時間宣布後，莫氏一族的年輕一輩中，那些傑出子弟便暗暗憋着一口氣，準備在冊立大典上大展身手。
五月二十五日，距離冊立大典隻剩下半個月。
還是蠍子峰洞府，莫大、莫愁陪立在莫老怪左右。此外，洞府裏還多了一個人，正是負責戰事的馮二。
馮二見如此場合，小姑娘莫愁居然在場，心裏已是明白。但他很聰明，知道自己再親近，也不是莫氏族人，因此，有些東西最好不要瞎打聽。
“老二，太極門那邊有什麽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