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楓朝鳳栖桐傳音道,“小心在意!”鳳栖桐道,“你也是,不過葫蘆門和葉師兄應該不會爲難你我。”
石楓嗯了一聲,轉身跟在那玄衣少年後面。
玄衣少年走得并不快,那台階或一步一停,或直接邁過。
石楓全神貫注,完全踩着玄衣少年腳印,一步不敢走錯。
兩人慢慢深入到地下,觸鼻可聞一股腐敗的塵土氣息,應該是密室久未開啓之故。
兩丈長的台階走完,下面是一條走廊,并不長,面前一道月亮拱門。
越過拱門,面前現出一個大石室。玄衣少年手腕一揚,月光石驟然變亮,将一室照得通明。
石楓掃眼看過,心裏微微一驚,石室裏放着一排排的棺木,密密麻麻。
略算一算,橫豎十三行,那就有一百多具,不過這些棺木比尋常棺材要小很多,長不過五尺,寬僅一尺。
“大個子,怎麽說?”
“咱們有言在先,裏面東西你們先挑先取,在下絕無争執。”
玄衣少年甚是滿意,“看來閣下還是挺守信用。你不用緊張兮兮,除了我們下來的台階有機關,這密室裏面并沒有機關陷阱。你可以四下随便走動。”
他說完,就将石楓扔在一邊,徑直走到一具棺木前,手一晃,已多了把亮如秋霜,薄如蟬翼的短刀。
玄衣少年短刀順着棺材邊隙切入,微一用力,已将榫頭削斷,掀起棺闆。
角魔龍喃喃道,“這厮倒也是挖墳掘墓的好手,裏面是不是骨灰殘骸呀?”
玄衣少年已伸手入棺,抄起一物。
石楓目光一凝,已然看清,那是一具兩尺長的小人。
玄衣少年目中露出欣喜之色,手一翻,已将小人收入儲物袋。接着,他身子一閃,已奔向第二具棺木,
因對方有言在先,可以随意走動。石楓慢慢挪過腳步,往第一具被掀開的棺木望去。
棺木裏物品很簡單,那具小人被拿走後,隻剩下一支判官筆躺在裏面。
這筆色澤古舊,絲毫靈氣皆無,且從中斷爲兩截。
玄衣少年這時已将第二具棺木的棺蓋打開,同先前一樣,他從中取出一尊小人,收入囊中。
角魔龍笑道,“這小子幹什麽,替人收屍嗎?”白狐道,“瞎扯!你沒看清麽,那些小人隻是木像而已,哪是真人!”
石楓拿起少年扔在一旁的棺蓋,定睛看了看,棺蓋上刻着五個字。
若在數日前,石楓還根本不認識這些文字,好在與鳳栖桐相遇後,她将破譯的秦中文言通傳給石楓。
而棺蓋上的五個銅鼎文,石楓湊巧都認得。
“胡春,青海派?”
玄衣少年見石楓拿着棺蓋不停觀看,嘲笑道,“大個子,那是上古文字,你看不懂的。
不過本少爺可以告訴你,那不是什麽孔雀遺寶的線索,不過是個人名罷了。”
石楓笑着放下棺闆,“哦?原來小兄弟還識得上古文字,了不起。”
“誰說我認得的!”
“那你怎知這是人名?”
玄衣少年撇撇嘴,“又想套我話!”石楓搖搖頭,“你疑心真重,人小鬼大。”
玄衣少年這時已經在撬第三具棺木了,他口裏繼續說道,“不過說給你聽也無妨。這些棺木裏的人,哦,還有外面那些石像,都是當年死在李天雄手上的修士。
李天雄是鬼道修士,殺人後還要拘魂煉屍。那些人魂魄被束縛,無法進入輪回之境,想來都對李天雄恨之入骨。
李天雄後來修爲卡在瓶頸,心魔作祟,于是孔雀上人勸他建了這座神殿,超度這些冤魂。當然,這些人的屍骨早沒了,也隻能刻個木像,做個衣冠冢。”
石楓恍然大悟,“那這密室裏的衣冠冢應該是李天雄記得名字的,外面神殿供奉的那些無面目鬼像,應該是死在他手裏的無名之輩,連名字都叫不上的。”
玄衣少年道,“孺子可教也!說是衣冠冢,其實衣服也沒留下。
好在李天雄當年有個習慣,殺敵後會将将對方的兵器收起來。
于是就雕個木像,再把這些人生前的兵刃放進來,算是安了個墳墓吧。
隻是,呵呵,這些兵器當年對戰時,都被李天雄的噬魂骨刀削斷,再加上事隔萬年,早就成了一堆廢品。”
石楓指了指那隻判官筆,“那這些廢棄的法器我可以拿走嗎?”
玄衣少年訝道,“呵呵,我都說了這些隻是廢銅爛鐵,你還不信?
算了,懶得解釋,你要就拿吧,反正李天雄都死了上萬年,這些本都是無主之物。”
“多謝!”石楓将那兩截判官筆拿了起來,仔細端詳。
正如玄衣少年所言,這枚法器被削斷後,又廢棄萬年,早就不能用了。
便是修複,也不值得,有這個财力和時間,不如重新煉造一件呢,因此玄衣少年不明白石楓要這些做什麽。
他哪知道石楓乃是煉器大師,又精研解離疏略,他要這些法器并不是爲了修複,而是拿來拆解研究。
石楓越看越是欣喜,這判官筆品階不低,乃是上品法器。
這不奇怪,法器之主青海派胡春,能被李天雄記住名字,亦是有名頭之輩,用的法器自然也不會太差。
判官筆雖然斷了,但内中結構材質還是能大緻看得清,而這萬年前的法器,其中保留不少古時煉器手法,有些甚至是失傳已久的。
更難能可貴的是,李天雄對這些當年的戰利品保管得很不錯,相信以石楓目下技藝,拆解後還能得到兩成有用的材料,順便又學到一些上古煉器手法,這如何不令石楓欣喜?
兩人當下都不說話,開始分贓,玄衣少年一路将棺蓋撬開,将裏面的木像拿走,而石楓則将棺木中廢棄的法器收入囊中。
這些法器各式各樣,破壞程度也不一樣,有些被削成七八段,幾乎是一團碎片;有些則完好無損,铮明瓦亮,想來其主人尚未來得及施展法器,就被李天雄擒住或擊斃了。
不過這些式樣完整的法器,玄衣少年依然睬都不睬,任石楓收入囊中。
角魔龍好奇道,“哎,你說小孩拿走的死人像到底是什麽,看他急匆匆的樣子,生怕你來搶,應該很值錢吧。”
石楓瞥了一眼玄衣少年,“這些木像色澤溫潤,有股幽香,應該是很特殊的材質,可惜我不識是得。”
角魔龍道,“既然是值錢的東西,你要不要分一點,盡拿這些破銅爛鐵做什麽?”
石楓搖搖頭,“術業有專攻。葫蘆門是煉丹制藥的,我是煉器的,他們稀罕的東西我未必有用。
而他們看不上的這些破銅爛鐵于我卻有大用,大家各取所需,豈不相安無事!”
兩人手上速度都不慢,一炷香功夫,一百多具棺木都被撬開,裏面的的木像統統被玄衣少年拿走,而陪祭的法器則被石楓一卷而空。
單論數量,石楓拿的比那少年還多,因爲有些棺木裏放置的不止一件法器。
玄衣少年見石楓很本分,絲毫沒向他要分那些木像,神情一時緩和了許多,道,“大個子,東西拿完了,接下來要幹什麽?”
“接下來?當然是和葉師兄鳳師姐會和,然後再尋找地宮的出口!”
玄衣少年眼珠一轉,“咱們在密室裏呆了這麽久,你不會偷偷通知了懸鼎宗,等我們一出去,剛好就被他們堵住吧?”
石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若和懸鼎宗一夥,直接和那矮胖子聯手,拖住你們就是,哪用得着使這苦肉計,你年紀輕輕,疑心病倒是挺重的。”
他搖了搖頭,又道,“小兄弟,你的脾氣,倒是像極了我一個朋友...”
玄衣少年揮手打斷,“好了,好了,你這套近乎的手法太老土了。行了,看來你真不知如何離開此地,随我來吧。”
說話間,他徑直走到南面石牆邊,調轉短刀,用刀把在磚頭上敲動。
石楓心中默計,那少年在不同磚塊上來回敲動,似乎毫無規律可言,算算一共敲了二十七下,牆壁“咔”的一聲響,緩緩裂開,現出一條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