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他請了高人刺殺老祖,但四個月過去了,魔傀宗依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我甚至啓用潛伏在魔傀宗的暗線,确認魔傀宗對老祖隕落之事并不知情。”
李青師道,“師尊你說得對極。莫老怪一代枭雄,心狠手辣。
無論是不是他請人刺殺了老祖,隻要他知道老祖隕落的消息,肯定會将之散布出來。
以此動搖我宗門人心,再大兵壓境,我宗門驚慌失措,極可能頃刻間土崩瓦解。他莫老怪絕不會給我們四個月時間來緩沖想辦法。”
玄一道,“排除了魔傀宗,爲師想來想去,兇手隻可能是一個人。”
“誰?”
“梵天大陸、火雲山、左堂長老任九!”玄一真人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個名字若說給太極門其他人聽,恐怕大多數人茫然不知其是誰。
但李青師一直作爲下任掌門培養,宗門秘辛知道得不會比長老會成員少。
玄一所說的任九正是百年前從千湖洞天裏逃出的那位紫發魔頭。正魔大戰,就是他打傷了黃岩老祖。
數年後,太極門才查清,那位紫發魔頭不是秦中大陸人物,而是來自梵天大陸火雲山,左堂長老任九。
此人數百年前,就已是元嬰後期修爲,在秦中大陸爲非作歹,被醉道人擒住,封印在千湖洞天底下,并以七星斬邪劍鎮之。
結果燕國正道五宗在千湖洞天試煉,放出了此魔。
“師父,你的意思是,任九怨氣未消,百年後再次來到秦中大陸,并潛入石鼓山,暗害了老祖?”
玄一真人“嗯”了一聲,“老祖屍體内滿是魔氣,兇手必是魔修。
而燕地魔修四宗裏面,絕無人有此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入我護宗大陣,一招擊殺老祖。
我想來想去,隻可能是任九,你方才的疑點才全說得通。
而以任九的身家,再加上他是魔族,自然看不上我們太極門的法器,因此才會将老祖儲物袋和法寶都棄留在原地。”
“師尊,你這推斷确實有道理,不過似乎還有一點說不通。”
“哪一點?”
“何東的屍體爲何會出現在老祖密室?何東的死狀和之前幾名弟子一模一樣。
算一算,第一個靈竹道人被殺害,是五十年前,任九不可能潛伏在附近五十年以圖報複吧?
再說,以任九的身份,他也犯不着朝靈竹道人出手。”
玄一道,“你說得沒錯,何東之死絕非任九出手,但你别忘了,這件事情裏面還有另外一位魔修。”
“師尊說的是我追蹤的那位青面大漢?”
“不錯,你和此人打了幾次交道,怎麽樣?”
李青師答道,“此人雖修煉魔功,但乃是人族,并非魔族。他以神識秘術遮住了本來面目。”
玄一點點頭,沒說話。
李青師接着說道,“此外,此人結丹應該不久,肉身強橫,拳法十分高明。”
玄一問道,“我聽無希說,此人還擅長劍法,曾使出一招很精妙的劍法,将他逼退。”
李青師一愣,“劍法?此人在我面前從未拿出過寶劍。”
他精研劍法多年,聞聽精神一長,“那招劍法是如何使的?”
玄一搖了搖頭,“無希說當時四野黑暗,事發倉促,他隻能看到是三道劍氣同時幻起,具體招式卻不曾看清。”
李青師心道,什麽光線黑暗,當時祝無希酒氣熏天,明明已是爛醉如泥,哪裏還看得清。
玄一問道,“此人使的是什麽拳法?”
李青師搖頭道,“他隻和我正面交手兩招,我看不出這是什麽拳路?”
天下拳掌之法亦是極多,除非極特殊的神通,否則一兩招确實難以辨認。
“若正面交手,你與他勝負如何?”玄一問道。
“此人神通很厲害,但弟子覺得可在百招内擒下他。”
玄一道,“剛結丹的修士能擋住你百招,那已是非常了得了。
不過,這等本事,還不足以随意進出山門,還擄走秦冰吧?”
李青師道,“絕辦不到!”
“所以這事隻能有一個解釋,青面大漢是任九的弟子。
是任九帶着他潛入靈池,任九去殺害了老祖,而那青面大漢血氣方剛,見秦冰貌美,便動了念頭,擄走了她。”
李青師沉思不語,許久才問道,“任九行事眦睚必報,并非心胸寬廣之輩,但他能成爲火雲山左堂長老,行事自當有分寸。
殺了老祖,于他并無好處,反而會因插手秦中大陸事務,落下口實。
他當年打了老祖一掌,下了魔毒,生生折磨老祖一百多年,比死還難受。既然已經洩憤,還有必要回過頭來殺害老祖?”
玄一真人覺得也有道理,他沉吟片刻,道,“可若不是任九,誰還有如此本事?總不成是過路高人随手所爲吧?”
李青師沒有回答,反問道,“師尊,老祖的元嬰爲何消失不見?老祖身體上并無任何傷勢,不可能是被對手生生掏走!”
“魔族有種種詭異歹毒的秘術,對方能輕易殺害老祖,那再将元嬰消融亦非難事。”
“師尊,你有沒有注意到老祖臨終的表情?”
“什麽?”
“老祖若是猝遭偷襲,瞬間緻命,那他表情應該是錯愕驚恐。然而我看老祖臨終表情,雖有驚疑,但更多是悲哀不甘。”
玄一道,“依你之見,老祖并非死于他殺?不對,九月初二老祖還召見我,當時他語氣平穩,一如尋常,如何可能幾天後暴斃了?”
李青師道,“弟子這些日,反複觀閱了老祖儲物袋裏的玉簡,又仔細搜查了他洞府裏的藏書閣,發現了一件事?”
“哦,什麽?”玄一見李青師神情凝重,不禁奇道。
“我發現老祖這些年在參悟化嬰術!”
“化嬰術?”
玄一道人身軀明顯一震,作爲太極門掌門,宗門珍藏的所有高階秘術他都心裏有數。
化嬰術是第九代掌門在一處先輩洞府遺址裏得到的,能重塑元嬰,乃是隻适用于元嬰高人的一部高深秘笈。
李青師道,“老祖的藏書閣裏玉簡極多,我也是一部部翻尋,才發覺化嬰術這份玉簡裏有許多研讀後随手記下的文字。”
玄一道,“你如何肯定這些文字是老祖寫的,又如何肯定是老祖最近寫下的?”
“很簡單,老祖記載時,心裏所想,就随手書寫,因此還夾帶了一些雜事。
而這些正是最近發生的我宗與魔傀宗沖突的事情,這就不可能是前人所寫。”說着,李青師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簡遞了過去。
玄一神識浸入,看了一會,點頭道,“不錯,這裏面有幾件事都是我近年曾向老祖禀報的。青師,你很細心。”
黃岩老祖殁後,玄一将整個洞府都細細搜尋了一番,身上有無傷痕,四下有無打鬥痕迹,東西有無遺失,禁制有無破壞,差不多要掘地三尺了。
藏經閣的玉簡玄一自然核對後,發覺并無遺失,也就沒有仔細查看。
沒想到李青師心思缜密,又耐得住煩,竟将那麽多玉簡,浩如煙海的文字,都翻尋了一遍。
“師傅過獎了。”
“青師,你意思是老祖是修煉化嬰術,不小心走火入魔而隕落的?”
“弟子是有此想,隻有修煉化嬰術失敗,方可解釋爲何老祖體内元嬰會消失不見。”
玄一道人沉默半晌,才緩緩說道,“練功走火入魔?你這麽猜測,就因爲老祖最近看過這本秘笈?”
“不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