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楓目光平靜地望着對方,“而我們打聽到,莫少宗主遲遲不肯晉階金丹,就是一直沒找到适合煉制本命靈傀的好材料。”
“所以,你們覺得我會是一個好買主,于是主動邀請我參加後天的怡園交換會。”
莫人傑禦器懸立半空,他神色從容,雨水落下,快挨近他身體時,便被一道無形氣牆擋住。
“沒錯!我們是做買賣的,當然希望找到一些好主顧。莫公子乃宗門少主,肯定是出得起價錢的。”
“怪不得貴派能發财,真是好手段!隻是你朋友手裏靈材的品階如何,你們确定我一定能看得上?”
“鬼首烏!隻生長于青帝谷鬼陰之地,不知莫少主看得上麽?”
先是震驚,随即一股狂喜湧上莫人傑心頭。
他強自鎮定問道:“你朋友要價多少?”
“呵呵,這個到時候莫少主親自問他吧,在下隻是來傳個信而已。”
不等莫人傑再問,石楓已朗聲笑道,“好了!在下話已送到,去不去悉聽尊便。告辭了!”
笑聲中,石楓一個縱躍,已翻出道觀院牆,消失在大雨中。
莫人傑神識緊随,直到對方脫離視野。他終究琢磨不透,沒有出手阻攔。
大雨漸歇,石楓法力運轉,全身水汽蒸發,衣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幹了。
他先繞了個圈,确定莫人傑沒有跟來,這才恢複本來面目,慢慢折回平湖山莊。
回到自己住的院落,剛走進去,迎面正撞到師伯乾初道人。
“小楓,你回來正好。我正找你呢!”
“怎麽了?師伯。”
乾初真人連連歎氣,“小楓,我們錯過了一個大機緣,你可知道,今天上午紫來閣拍賣會,居然有雪泥膠出售!”
石楓故作驚訝,“竟有此事?”
“是呀,誰能料到呢!唉,我要曉得,便是傾家蕩産,也要拍下它來!
不過此事還有機會,我聽說買下雪泥膠的是一位妖修,他有意在三天後的怡園交換會上轉讓此物。”
“師伯,你準備參加這個怡園交換會?”
“嗯,是呀,這是最後的機會,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我來找你,就是想把你身上帶的靈石一起湊湊,回石鼓山我再還你。”
“呵呵,師伯你還跟弟子客氣嘛!”石楓爽快地拿出一個袋子,遞了過去,“師伯,你看夠不夠?”
乾初道人打開一看,足足五六十萬晶石,吓了一跳,“你小子居然這麽有錢,夠了,足夠了。”
“對了,師伯,這怡園交換會要怎樣才能參加?”
“怡園交換會也是青城派組織的,要參加很簡單,修爲築基以上,交一萬靈石即可。”
“進場費就要一萬靈石?”
“是呀!這個是修士之間的小型交換會,參加的人不多,各個大有來曆,區區一萬靈石他們不會在乎。”
石楓問道,“師伯,青城派已經舉辦了好幾場拍賣會,怎麽還搞什麽怡園交換會?”
乾初道人将靈石收起,微笑道,“這你就不懂了。有些東西上不了台面,拍賣會不好賣,也不好買。
而交換會上,是私人之間的交換,想要什麽,可以直接說出來,無須顧慮,反正大家都蒙面隐藏身份,看到合适就換了。
當然,能否換到自己中意的東西就看機緣了。而有青城派負責主持,也無須擔心有人敢現場奪寶。
好了,我還有事找闫老二,有事回頭再說。”
乾初說完,匆匆出了院門。
走出幾步,他又回過頭,“哦,小楓,明天就是煉器師測試的日子,你準備得如何?”
“哦,弟子這幾天一直在認真準備呢!”
玄龜骨裏的角魔龍忍不住呵呵一笑,“扯淡!牛鼻子老道,你的寶貝師侄這兩天不是陪美貌女孩喝酒,便是和人打架,哪有看過一頁書呀,明日考試十有八九是涼了。”
.....
當石楓在暴雨中,于玄都觀與莫人傑激戰時,城西一處莊園裏,一位老者正站在屋檐下,擡頭望着外面的大雨。
他紫銅色臉龐,個子不高,但額頭寬闊,目露玄光,不怒自威。
一會兒,腳步匆匆,一位左臉長了個黑痣的青年走進院子。
若是石楓在此,應該能認出,此人正是當日随孔公子一道,陪甯家兩位小姐遊玩水雲谷的上官世家少主上官洵。
“父親,你找我?”
紫臉老者點點頭,“洵兒,剛剛得到消息,你知道闫老二準備派誰代替潘莊主出場嗎?”
“無非是曹幫主或黎老四兩人之一。”
“非也,非也,兩個都不是。”
上官洵愕然,“不派他們兩個?難道闫老賊還預留了後手。”
“沒錯。”
“是誰?”
“是太極門乾初老道的師侄,姓石名楓。”
“石楓?孩兒從沒聽過這個名字,他是幾品煉器師?”
紫臉老者手指輕輕敲擊欄杆,“最奇怪的就是這個了,據細作來報,那個叫石楓的年輕人根本不是煉器師,沒品。”
“沒品?”上官洵笑道,“那他如何能在祭山大典的講武會上出場?”
紫臉老者看了他一眼,“哼!你想事還是不夠細緻,難道你忘了,明天成都府要舉辦煉器師測試麽?”
上官洵一愣,說道,“難道,難道說這個叫石楓的家夥,準備明天參加煉器師測試?”
“不可以嗎?隻要在祭山大典舉辦前,他能通過煉器師測試,就有資格出場!講武會可沒說過煉器師要滿多少年才有參賽資格。”
“若是如此,父親何必擔憂?此人現在才參加九品煉器師的測試,其煉器水平可想而知。”
紫臉老者轉過身,慢慢往屋内行去,“洵兒,你知不知道,成大事者,最重要的是什麽?”
上官洵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請父親訓示。”
“是謹慎!而最糟糕的就是輕敵!這個叫石楓的人,雖是第一次來參加煉器師測試,但你怎麽斷定他的煉器水平就很差呢?”
紫臉老者坐了下來,拿起茶,喝了一口,接着說道,“有沒有這種可能,這個叫石楓的家夥煉器水平很是高明,但因爲他是太極門弟子,不怎麽看重煉器師這個身份,所以才遲遲沒來參加煉器師測試。”
“這,這個,”上官洵沉吟道,“當然也有這種可能。”
“不是可能,是肯定。”紫臉老者放下茶杯,“闫老二雖然才氣不如他大哥,但也不可小觑,其爲人謹小慎微,他既然棄曹黎二人不用,啓用無名小輩石楓,那這石楓必定有過人之處。”
上官洵點點頭,“父親分析得極是!這個叫石楓的家夥是乾初道人的師侄,乾初道人乃五品煉器大師,若石楓得其真傳,水平确實可能高過曹黎二人,甚至可能比原來的潘莊主還要厲害。”
紫臉老者目射寒光,“那你覺得我們該當如何應付?”
上官洵伸手做了個斬切的動作,“不如還是按對付潘莊主的法子?孩子去安排...”
“不行!此一時彼一時,潘莊主長途跋涉來成都,路上我們有大把機會出手;而這個石楓已經到了平湖山莊,且他身邊有個金丹中期的師伯,想下手談何容易?
再說現在距離祭山大典沒剩幾天了,即使我們強行刺殺了他,必定招來非議,莫家老祖本來就懷疑潘莊主是我們下的手,要是故技重施,再來一出...”
說到這裏,紫臉老者連連搖頭。
“若是暗殺不行,可否改爲下毒?”
“暗殺、下毒,結果不都一樣,再說,潘莊主出事之後,闫老二對要出場參戰的修士已經是重點保護,想下毒也不容易。”
上官洵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辦法,于是勸道,“父親,這個叫石楓的人即使有點本事,也撼動不了大局,此次祭山大典,咱們謀劃已久,闫家輸定了。”
“哼!正因爲我們上官家籌謀了幾十年,所以我才不容得有絲毫閃失。我想到了一個方法,你去請賀先生來。”
時間不大,上官洵陪着一位中年儒生走進屋子,賓主落座。
紫臉老者甚是客氣,“賀先生,住在這裏還習慣嗎?”
“甚好!沒想到上官家在成都城外,還有這麽大一處莊園,浮岚暖翠,賀某一向喜歡清淨,住得很習慣。”
“那就好,賀先生,請用茶。”
“文和兄,你我多年好友。有事盡管吩咐,不用客氣。”
紫臉老者上官文和哈哈一笑,“是,是,賀先生,那我就直說了。”
他将平湖山莊臨時換人,準備另派石楓在祭山大典上出戰一事細細說了。
那賀先生乃五品煉器大師,對石楓聞所未聞,他對上官文和的擔憂有些不以爲然,等對方說完,才淡淡道,“文和兄,那你打算怎麽辦?”
“賀先生,我記得,明天的煉器師測試,你是九位座師之一吧?”
賀先生捋了捋須髯,“嗯,沒錯。”
上官文和微微一笑,“若這個石楓通不過測試,那就沒有九品煉器師這個身份,也就沒法在祭山大典上出場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知此事會不會太爲難?”
賀先生微微一笑,“這有什麽爲難,若要我幫他通過測試,确實有些難度,但要他不通過,那還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