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武卻沒了興緻,推說莊裏有事,領着石楓,别過黃洛等人,急急忙忙回轉平湖山莊。
路上,闫武眉頭緊鎖,歎了口氣,“孔家的人真是厲害,居然繞開莫黃兩家,直接和關左甯氏拉上關系了。”
石楓問道,“闫兄,我有一事不明,你們蜀中十八盟和關左甯氏都名列天下四大商行之一,所謂同行是冤家,孔家巴結甯家做什麽?”
“不是的。”闫武搖頭道,“石師兄,我之前不是曾和你說過麽?
商行分坐商和行商兩種,我們蜀中十八盟是坐商,隻管煉造法器,而關左甯氏兩者兼顧,甯家的商鋪遍布天下。
孔家若能巴結上甯家,那麽他們的法器就可以在甯家的商鋪裏售賣,銷量肯定會飛速上漲。”
原來如此,石楓暗暗點頭。
闫武問道:“石師兄,你看孔家是不是已經抱上甯家這棵大樹了?”
“闫兄這就問倒我了,在下對甯家、孔家都不熟悉。”
“我知道石師兄你不熟悉,你是局外人,正合适,憑你直覺,你覺得他們關系如何?”
“闫兄非要我說,那我就胡謅幾句。依我看,闫兄大可不必擔心,孔家自然千方百計想結交甯氏,但甯氏肯定不會答應的。”
闫武一愣,“石兄何以下此定論?”
“呵呵,甯氏素來的宗旨都是在商言商,從從不介入門派紛争。
而現在正是你們蜀中十八盟舉行祭山大典之時,你們十八世家要通過比武來決定排名。
若是此時甯氏和孔家結盟,豈不是公開介入你們十八世家的内務?這是其一。”
“哦。還有其二?”
“其二嘛,即使甯氏想将勢力發展到蜀中,那憑關左甯氏的實力,也是和你們整個蜀中十八盟談判,怎麽可能置十八世家的首領莫家不顧,反去找孔家呢?!
據我所知,甯家小姐來成都府,是受煉器盟會委派,來擔任測試座師的,同時她們也是祭山大典的觀禮嘉賓。
甯四小姐這個人,精明之極,這個節骨眼上,她不會犯糊塗的。”
闫武連連點頭,“石兄說得有道理,有道理!小弟太過擔心,當局者迷呀。”
他心裏暗暗驚詫,這位石師兄高大威猛、又愛飲酒,我原以爲是名粗漢,沒想到心思細膩,分析事情居然頭頭是道。
石楓微微一笑,“我看闫兄你最擔心的并非孔公子,而是另外一位吧。”
闫武目光一縮,“石兄此話何意?”
“孔公子随行諸人有個青年,個子偏矮,左臉有個黑痣,此人恐怕才是闫兄最在意的人吧?”
闫武一驚非小,“石兄你也認識他?”
石楓搖搖頭,“不認識!不過此人上得樓來,你們正好對了一眼,雖然你們很快錯開了眼神,但就那一下,我已看出你們彼此目光中,都流露出深深的厭惡。”
闫武挑了根大拇指,“石兄你看得真仔細!
沒錯,雖然我們和孔家關系不好,但今時今日,闫家最大的敵人不是孔家,而是這個矮子所在的上官家族!
石兄,你知不知道,我們蜀中十八盟分爲上中下三等?”
“這個在下自然知道。十八世家之中,上族有四家,就是你們莫黃孔闫四大煉器世家,中族有六家,下族有八家,合起來便是蜀中十八盟了。”
闫武歎了口氣,“當年大伯在時,我闫家穩居上四族的第二位,乃是莫闫黃孔。
憑大伯煉器天賦,若能結嬰,便是取代莫家,成爲上四族之首,也大有可能。
可惜自從大伯被困萬靈幻境後,我們闫家一直在走下坡路。從第二位掉到第三位,然後又掉到了第四位,成了上族最後一名。
你剛剛看到的那個矮個青年,名叫上官洵,他父親上官文和,乃是上官世家的家主。
上官文和是個狠角色,他掌權後,用了百年時間,上官世家就硬生生沖到中六族的頭名交椅。”
石楓“哦”了一聲,“你們闫家是上族之尾,上官世家是中族之首,那麽在十八世家的排名中,你們就是緊挨着的。”
“正是如此!上次祭山,上官家就挑戰我們闫家,我們雖赢了,但雙方實力差距隻在毫厘之間。
這次大典,上官世家肯定要繼續朝我們發難。
若是敗了,闫家就掉入中六族。
那我們這代人即使死了,也無臉去見列祖列宗。”
闫武的心情石楓可以理解,他和乾初道人一路行來,也了解到,蜀中十八盟的排名可不僅僅是名聲,更關乎許多實質利益。
作爲四大商行之一,十八世家散布在蜀中各地,他們聯手控制了蜀地諸多資源。
而這些資源在十八盟内部要按世家排名次序來進行分配,同時,他們的生意份額也是按排名來分配的。
闫家從上四族的第二名掉到第四名,雖有損失,但畢竟還在上族裏面,闫家勉強還可接受。
然而一旦掉入中族,因上中下三族之間差距極大,那麽到時候原先的地盤資源許多要交出去,生意份額亦将急劇下滑,闫家勢力勢必一落千丈。
爲此,整個闫家都出動了,莊主闫二爺廣發請帖,重金邀請高手前來助拳。
闫武接着說道,“因此,我雖讨厭孔家,但更恨上官家。
剛才碰到的上官洵,你别看他長得矮小,但天資十分出衆,他骨齡不過六十,就已經是築基中期修爲了,更可畏的是,你看到他胸口紋章沒有?”
“看到了,他那個紋章和闫兄你這塊差不多,他也是九品煉器師?”
“他是煉器師,但可不止九品,而是七品!
嘿嘿,石兄你不谙煉器,你不知煉器師每進一階有多難,築基期能到七品的,整個蜀中也就四個人而已。
總之,上官世家精的跟鬼一樣,十分難纏。
今天上官洵跟孔家勾結在一起,又陪甯家兩位小姐遊山玩水,這其中不知道會不會有貓膩?
不行,我得趕緊回去禀報二叔。”說着,闫武又将法舟催快了幾分。
回到平湖山莊,石楓知道闫武有要事在身,當下拱手作别,徑自回了居住的别院。
他先到對面房子裏看了一下,乾初師伯依然不在。
回到自己屋子,他立即進入玄龜骨開始修煉。
石楓爲自己制定了詳細的修煉日程,白天吃喝玩樂,耽誤了功課,晚上須得補回來。
他的丹田因爲修習白眉心訣的緣故,真氣早到了大圓滿境界,不用再運轉周天,吸納真氣。
而石楓能一心二用,因此一邊練習劍法,另一半神識則繼續修煉神冥術。
得師父流雲子指點,外加石楓用功又勤,他現在已修成了指劍。
隻見他拔出長劍後,擲在半空,便不再觸碰寶劍,而是伸出右手,食指點動,以指馭劍,使出各路招式。
頃刻間,玄龜骨内寒光明滅,風聲大作。
一直練了兩個時辰,石楓額頭冒汗,丹田法力耗了大半,這才收起寶劍,打坐恢複。
中途他又去對面轉了一下,已是半夜,乾初師伯還是沒回來,也不知在和那位闫二爺商議什麽。
石楓閉上眼睛,理了理這兩天發生的事,然後搖了搖頭。
什麽十八世家之争,什麽甯家孔家,還有所謂的兩場盛會,這些都和自己沒半塊靈石的關系。
不過想起闫武說起,成都府除了舉行煉器師測試,還會舉行煉丹師測試,石楓腦海頓時閃過一個念頭,他拿起一塊玉符,一打法訣,激發了信符。
時間不大,靈光閃耀,玉符有了回信,石楓拿起一讀,愣了愣,喃喃道:“還真這麽巧?這丫頭居然也來了成都府。”
次日一早,闫武走進院門,準備繼續陪石楓瞎逛。
門口的小厮禀告道:“九少爺,院裏的客人半個時辰前就出門了,他要小的見到你時,說一句,他有些私事處理,就不麻煩九少爺專門陪他。”
闫武“哦”了一句,這些日子成都城熱鬧非凡,這位石師兄從小地方遠道而來,肯定要趁機采辦些寶物,事關個人隐私,他當然不想旁人看見。
“嗯,他回來,你好生侍候,有事就來報我。”
“是!九少爺。”
此刻,石楓确實已進了城,他先去了兩家煉器店,買了一些自己前天就看中的材料。
之後,他又去了家道具店,買了件黑氈鬥篷,然後快速鑽入一條小巷。
等他從巷子另一端出來,已披上黑鬥篷,頭上戴了一頂竹笠,整個人全都被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