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氣運行與劍招合起來才是完整的劍法，你光看經絡運行圖，當然不明白了。”
乾初道人說着，手一按，案上的劍舞圖被觸發，五個小人又開始舞動寶劍。
火爲南方，其色尚紅。
因此，石楓隻盯着鐵盤南向那個紅衣小人觀看。
他目不轉睛，心中暗自揣摩，乾初也不說話。
一柱香功夫，劍法使完，鐵人自動停了下來，石楓屈指一算，共是三十六招。
乾初道人手中法力射出，再次啓動鐵盤，鐵人又使出另外一套劍法，這套劍法同樣也是三十六招。
等這套劍法打完，石楓不等乾初動手，主動啓動機關，再次觀摩。
接連看了三遍，石楓說道，“師伯，這炎上之劍七十二招，三十六招守，三十六招攻，而經絡圖也剛好是七十二幅，看來是一張圖對應一招劍法。”
“嗯，沒錯，還看出什麽？”乾初問道。
“弟子看到這經絡圖雖然有七十二幅，但翻來覆去，隻是手陽明大腸經、手少陽三焦經、手太陽小腸經這三條經脈而已，隻是每張圖的行氣順序不同。”
乾初道人點點頭，“你說對了。炎上之劍隻涉及手三陽經，而從革之劍，隻涉及足三陽經，潤下之劍隻涉及手三陰經，曲直之劍隻涉及足三陰經，這四路劍法關系十二正經，而稼穑之劍隻涉及任督二脈，合上之前的四路劍法，就是人體十四經。
正因爲五絕劍法分别行的是不同經脈，互不幹涉，所以祖師爺才能将五路劍法融會貫通，同時使出來。
否則，若炎上之劍要走手三陽經，從革之劍也要走手三陽經，祖師爺再厲害，也不可能身體裏長出兩條手三陽經吧。”
石楓啧啧稱贊，“乖乖，整個身體十四經同時運轉，這也太神乎其神了，我們尋常出招，運轉真氣，從丹田到手臂，不過涉及一兩條經脈，十幾個穴道罷了。”
乾初道人笑着道，“要是簡單，那也不至于千百年下來，宗門除了老祖宗，就再無第二人學全五絕劍法了。
怎麽樣，這七十二張經絡圖和七十二招劍法，你能一一對應的上嗎？”
石楓搖頭，“弟子對應不上。”
乾初道人微微一笑，“你再仔細看看，比如這一招。”他抽出長劍，左腳斜跨一步，長劍自左而右斜斜刺出。
石楓茫然不解。
“還沒看明白？”乾初道人長劍揮動，又重複了一遍。
石楓手握玉簡，在七十二幅經絡圖中尋找，忽然，他眼睛一亮，“哦，哦，師伯，我明白了，是這招‘潮随風起’對不對？”
在一百零八幅經絡圖中，有一張是手少陽三焦經的，從關沖穴到缺盆穴，剛好是從左往右斜上，好像劃出一撇似的，與方才乾初的劍勢一模一樣。
乾初道人哈哈大笑，放下長劍，“我就知道你在劍法上很有天賦！果然很快就看出來了。”
“師伯，原來這些劍法和經絡圖的行氣姿勢居然是一樣的！倒是古怪。”
“是嗎？有什麽古怪？”
“這，弟子也說不上來，反正我跟師父學的劍法，從沒有劍招和經絡走向是一模一樣的。”
石楓跟随流雲子學劍數十載，通曉大小劍法有十一種，并已達到以指馭劍境界，已然算是劍法好手矣！
“除此之外，小石頭，難道你不覺得還有一處也很奇怪嗎？”乾初道人手捋長須，嘴角露出一絲神秘微笑。
“還有什麽奇怪？”石楓想了半天，搖頭道，“弟子不知。”
乾初道人指了指劍舞圖，“你沒發現嗎？這五絕劍法整套使下來，五個小人的長劍一直在手上嗎？”
乾初這一說，石楓立即道，“是哦！”
劍不離手，這在塵世的武技中屬于尋常之事，然而修真界，修士鬥法，絕大多數都是相距甚遠，飛躍移動，法器亦是淩空攻擊，手持兵刃近身搏擊反是極少見。
因此，在修真界，寶劍往往稱之爲飛劍。
石楓所會的十一種劍法，不論是單手劍的塞上秋風劍法，還是多把寶劍聯合的四門劍陣，都可用法力控制寶劍，淩空交擊。
“這是怎麽回事？師伯，爲何他們的寶劍都要握在手上？”
乾初道人微笑道，“原因很簡單，因爲五絕劍法根本不是劍法，它真正的名字是叫五絕劍氣，隻是千百年來，大夥都叫它五絕劍法，以至于改不過口來。”
“五絕劍氣，不還是劍法嗎？”
“不是，不是。”乾初道人連連搖頭。
“不是劍法，那是什麽？”
“它包含拳法、掌法、指法，反正就不是劍法。”
石楓苦笑道，“師伯，你把我說蒙了，我看它明明就是劍法呀，這當中難道有什麽區别？”
“當然有區别！”乾初道人說，“劍法劍法，其根本在于劍，若是沒有劍，還能稱爲劍法嗎？
我知道，當你到了身劍或者元劍的境界，可能表面上已看不到劍了，但實際上呢？
所謂身劍，是将寶劍融入你的手臂等軀幹部位，你一掌劈下，其實使的還是劍法，靠的也是寶劍的鋒利，否則憑你的手臂，焉能削斷對方的法器！
而元劍雖然更高明，但道理也是一樣的，将寶劍化入你的元氣之中，看似無形，但克敵制勝依然是寶劍本身。
因此劍法的根基在于劍，劍客爲了得到一把适合自己的好劍，往往不惜傾家蕩産。
但五絕劍氣就不同了，它的根本在于氣，不在于劍。
你剛才看的那招，其實我同樣可以換成掌法。你看！”
乾初說着，左腳斜跨一步，右掌自左而右，斜斜劃出，正是方才那招“潮随風生”。
“當然，劍法、掌法并沒有高低之分，包括刀法，鞭法、長棍大斧，各有巧妙不同，練到最高深處，都可以稱雄天下。”
石楓不解，“師伯，既然五絕劍氣并非劍法，那爲何我們還要拿着把長劍，豈非累贅得很？”
“原因很簡單，就是五絕劍氣實在太難練了。
論招式，它并不複雜。但這門功夫真正難的是運轉真氣，必須将無形法力凝練，一經激發，可削金斷玉。”
石楓聽了，連連搖頭，“這如何可能？”
他除了劍法，同樣通曉拳法，如飛花月影破者，拳風所到，可以将人打得骨斷筋折，口吐鮮血。
但拳風畢竟無形無質，和鋒利的刀劍碰撞，怎麽可能将刀劍削斷？
乾初摸了摸秃頭，“你覺得不可能，那隻是你的功夫沒到家而已。
你可知道，祖師爺這路功夫，乃是内五行至高無上絕學，還有個名字叫大陰陽五行令，它本來就要求修士到達煉虛境界，法力通玄，才可發揮其真正威力。
可是，咱們太極門到後來，連出個元嬰修士都困難，何況煉虛修士。
可是祖師爺留下的這麽厲害的神通，不練吧，又太可惜。
咱們太極門第三代掌門孤鴻真人也是一代奇才，他苦心孤詣，花了數百年時間，将大陰陽五行令轉爲五絕劍法。
這門劍法的核心就是當體内真氣達不到削鐵如泥的境界時，通過寶劍的鋒利來彌補。”
石楓恍然大悟，“怪不得整個劍法裏，飛劍都不能離手，原來這把寶劍其實隻是手指的延伸，是将法力注入寶劍，以劍氣來代替原先大陰陽五行令的掌力。”
“你終于明白了，所以，什麽時候你可以不用寶劍了，那才真正學會了大陰陽五行令。
這個太缥缈了，還是說回眼前吧。
五絕劍氣對所使用的寶劍都有要求，比如我傳給你的炎上劍氣，你必須借助火系寶劍才能激發。
我原先給你的龍潛劍，還有你自己打造的掩日劍、越女劍統統都用不上。”
“火系寶劍麽？我有一把。”說着，“嗆朗”一聲，石楓已抽出把淡紅色長劍。
乾初道人瞄了一眼，“烈火劍？這當然是火系寶劍，不過等階是不是太低了？”
“是低了點！不知師伯那有沒有高階的火系寶劍？”
乾初道人笑了，“你别打我主意，要好寶劍自己去想辦法煉造。對了，我這有部典籍，你拿去看罷，是專門介紹寶劍的。”
說着，老道扔給石楓一塊玉簡。
石楓接住，掃了一眼，“《名劍漫記》，闫伯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