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兩人都披着鬥篷，看不清面容，但從體形看，一位是男子，身材魁梧、另一位則是年輕女子。
兩人聯袂出城，快馬加鞭，一氣奔出了三十餘裏。
眼看坐騎有些跑不動了，秦冰放慢速度，問道，“你這厮好生奇怪，爲什麽要騎馬回去？”
石楓笑了笑，“騎馬不好嗎？又不趕時間，還可沿途看看風景。”
玄龜骨裏，角魔龍撇撇嘴，“怕死就明說啦，還要在美女面前撐面子。秦姑娘，你不知道，他在青帝谷得罪的仇人呀，從這裏可以排到太極門去，爲了保命，别說騎馬帶鬥篷，他小子恨不得學老鼠鑽地洞回去呢。”
秦冰自然聽不到角魔龍的話，她猶自追問，“不趕時間？那你爲何執意要走，雲兒丫頭那般挽留，你都不肯多呆一天。”
“雲兒和我們雖關系不錯，但畢竟那是夜家，連雲兒自己都是客人，咱們更是客人的客人，好意思在那白吃白喝？”
石楓那晚回去後，越想越怕，葫蘆門的擔心他已經猜到，哪還敢多呆，盡管自己和雲兒純是兄妹之情，但雲兒大大咧咧慣了，言語動作很容易讓夜家誤會。
還有，那個教書先生，似乎是個病人，但與夜龍平輩論交，甚至敢調侃夜龍兩句，肯定大有來曆。
而該給的賞賜人家很痛快就給了，顯然是要石楓拿了東西趕緊滾蛋，若再呆下去，豈不是自讨沒趣。
秦冰于人情世故原無石楓深谙，“哦”了一聲，沒有再說。
石楓又說，“此外，我聽夜家的人提及，雲兒似乎要準備什麽測試，咱們在那裏，也耽誤她的功夫。”
“是丹師測試。”
“煉丹師測試？”石楓有些好奇：“我倒略有耳聞，具體如何個測試法？”
秦冰答道：“我聽雲妹妹說，修真界四大雜學，煉器，丹藥、傀儡、陣法，其中丹藥、煉器都有專門的等階測試。”
石楓聽乾初師伯說過煉器師測試，不過他奔波不定，無意去通過什麽測試，“煉器師的測試我知道，分爲一至九級。”
“丹師的也一樣。”秦冰道，“雲妹妹築基後，便可以參加九階丹師的測試了。這次測試的日子是六月初六，地點就在屯留，夜龍和夜無疾從廬山趕回來，就爲了主持此事。”
石楓失聲笑道：“地方在屯留，主考官又是夜家。那她還操哪門子心？”
秦冰道：“雲妹妹說，丹師的等階測試雖然是葫蘆門發起，但考官共有九人，葫蘆門不過占其中一人而已。且聽雲兒說，煉丹師的測試乃是當衆舉行，大家都盯着，做不得手腳。”
石楓打了個哈哈，“小丫頭鬼精靈，又有親戚當主考官，别人做不得弊，她還不行？”
秦冰搖頭道：“聽雲丫頭說，丹師測試素以公正聞名天下，連魔族妖族都認可，葫蘆門身爲丹道首領，如何會爲了個小丫頭而自毀名聲。隻怕爲了避嫌，反會對雲丫頭更加苛刻。”
石楓從袋中取出酒葫蘆，喝了兩口，“離六月初六已不足兩個月了，這丫頭還這般心大，你聽她昨天唠叨，要留我們住半個月呢，每天去哪玩，她都列好了行程。”
秦冰也笑了，“她這些年被長輩管束得太嚴，先是築基，馬上又是丹師測試，動不動就閉關，她也憋瘋了。原本趁我們來，準備好好玩一通的。”
“我就說嘛！她哪是招待我們，純是她自己想玩，拉上我們一塊而已。”
兩人說話間，過了屯留城外的平原，漸漸行到山地，道路兩邊漸漸出現茂密的樹林，石楓放出小黑，飛至半空，監視四周。
“眼下已出屯留三四十裏，我看也無人跟蹤。可以說說宗門的事情了，我一走就是十三四年，不知師伯、師父還有師兄他們可好？”
秦冰道：“他們都還好。乾初師伯我見過兩三次，還是老樣子。流雲子師叔常年閉關，我一次都沒見過。倒是你長青師兄和湘君師妹，我時常見着。哦，湘君師妹已築基成功，整天領着你的幾個徒弟滿山亂轉。”
石楓愕然，“我的幾個徒弟？”
“是呀，你忘了嗎？你走之前，不是收了十個弟子，做他們的開蒙老師嗎？聽說因爲這事，有人還給你取了個外号，石大師呢！”秦冰抿嘴一笑，“不過，好叫你歡喜，三年後，他們十個居然有七個通過了複試，此事在宗門當時還引起一陣轟動呢。”
石楓臨走前賜給馮遠山他們每人一千晶石、還有上階功法及配套的法器，三年下來，隻要他們不偷懶，通過複試亦在意料之中。
“既然他們通過複試，正式成爲内門弟子，那就要重新安排師承，如何還是我的弟子？我又不在宗門，也沒說收他們爲徒呀？”石楓還是不解。
二人策馬行至一條山道，日頭漸高，天氣悶熱，四下也無人煙，石楓早把頭蓬取下透氣，又灌了兩口酒，回頭道，“咦？你怎麽還戴着鬥篷，不嫌熱麽？”
秦冰“哦”了一聲，把鬥篷摘下，她容顔絕美，早年偶爾在鬧市行走，常常引人駐足，甚至有些不知死活的豪紳惡少上前搭讪，因此她出外常年鬥篷蒙面，漸成習慣。
玄龜骨裏，角魔龍懶洋洋道，“人家秦妹妹長得這麽漂亮，這荒郊野嶺，四處無人，若是讓你看久了，保不定你就獸性大發呢，所以才故意不脫鬥篷。”
石楓懶得理他，繼續問秦冰道：“你接着說複試之事。”
“那次複試我沒去，是淩雲那丫頭回來跟我說的。複試的時候，五個支宗都派了人去，就是爲了從中挑選遺珠。
據說你那七個弟子複試成績都很不錯，圍觀的各宗掌事師兄也都願意接納他們，甚至有幾位師兄對其中兩名弟子頗感興趣，還争吵起來。”
“是不是老大馮遠山和五弟子衛鵬？”
秦冰搖搖頭，“具體名字我就不記得了。
”她性好雅靜，于宗門大事都不甚關心，何況幾個弟子複試這等小事，隻不過因此事和石楓有關，淩雲說起，她才耐心聽完。
至于兩位煉氣弟子的名字，如何會記得。
石楓點點頭，“有人願意要，那是好事嘛。之後呢？你接着說。”
“誰知那七名弟子卻異口同聲，說已經認了鐵劍峰石楓爲師，就不再另行擇師了。
當時主持複試的烈陽子師兄說，石楓隻是開蒙老師，你們通過複試，正式拜入山門，須重新選定師父。結果那七人咬定說，一日爲師終身爲師，非要拜入你的門下。”
“他們是不是怕不拜我爲師，我會讨回給他們的靈石法器？”石楓口中調笑，但心下頗是感動。
秦冰接着說，“烈陽子師兄說石師弟遠遊未歸，他不回來你們怎麽拜師？那七個人說可以等你回來。
烈陽子師兄很生氣，說要是石楓十年不回，你們就等十年嗎？再說石楓也沒答應收你們呀，萬一他回來，根本不想做你們師父，我也不能強行攤派呀。
話說到這個份上，可那七個人還是堅持認你這個師父，此事鬧得烈陽子師兄很沒面子，下不了台。”
“後來呢？”石楓追問道，“我是如何同意收下他們七個的？”
秦冰看了他一眼，她早習慣石楓言語的飄忽，“最後是你師父聞訊趕來，聽了七人的話，頗是感動，就替你做主，收了他們。”
石楓歎了口氣，“原來如此！師父他老人家大概是嫌我太清閑了，給我找些事做。”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并馬往燕國石鼓山而行。
兩人也不趕時間，又化裝成凡人，因此曉行夜宿，走得并不快，秦冰亦是女子心性，難免要逛逛街市，買些東西，石楓也陪着，搶着付賬，秦冰笑笑也不阻攔。
一路遊山玩水，足足花了一個月，二人才回到了燕國。
角魔龍難免嘀咕，“這點路，磨磨蹭蹭，就是烏龜他娘，爬也爬回來。”
“你們還回來作甚，幹脆私奔算了。”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