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書先生笑了笑,“你莫驚慌,我不是要讨回丹藥。我聽雲丫頭講述,你在地宮前前後後好像救了她三次。”
石楓認識孫舒雲時,正是群雄追蹤骨突子,搶奪冰焰草之際。結果轉體的骨突子發狂,大肆屠殺,石楓于時第一次救了她。
之後奚大先生托孤,石楓領着她,一路随九符門諸人退到五祖居,在靈台大殿數番大戰,算是第二次。
第三次則是真陽宮群妖圍困,石楓冒死斷後,保護雲兒先行傳送離開。
前後算來,共是三次。
其實,三次隻是以兩人總共三次會面而論。若細算,石楓一路領着雲兒,前後曆經大戰小戰何止十幾次。
但那教書先生說是三次,石楓如何敢說不是。
“好像是的。”
教書先生沉吟道:“既然是三次出手,但我們隻給了兩個報酬,似乎還虧欠了你一次。”
石楓忙道,“晚輩得了兩瓶玄白丹露,已經是天大恩賜,不敢再麻煩前輩。”
“那可不行!人情債若不還,老夫睡不安生。”教書先生上下打量石楓,“小夥子,你方才說過,萬丈高樓平地起,基礎打牢是關鍵。
道理講得不錯,修真之人最忌的就是貪功冒進,但你自己好像也犯了這個毛病,我看你法力比同階強出一大截,但卻略顯虛浮!”
石楓聽了,頓時一驚,心中暗道,此人居然隻憑肉眼就能洞知我真氣厚薄虛實?這也太神乎其神了!
他說得對極,我的法力來自火蓮煉化,得之于外力,自然不如打坐吐納,一點一滴修煉出來的那般紮實。
“前輩真是神目如電!”
“呵呵,你能見到我,亦是你的機緣。老夫這有一門小玩意,不是功法,也不是神通,但可幫你純化真氣,我年輕時練過,覺得大有裨益,就贈給你吧。當然,練不練,那是你自己的事。”
他說話時,根本不見任何動作,一枚玉簡已懸浮在石楓面前,石楓忙伸手接了過來,“多謝前輩!”
.......
等石楓退下後,教書先生又喝了口茶,“無疾,你看出了什麽端倪?”
夜無疾靜靜坐在那裏,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聽教書先生問話,忙答道,“此人身上不帶絲毫妖氣和魔氣,應該是人族,不是異族幻化。”
教書先生微微一笑,“他當然不是妖魔,什麽妖魔能瞞得過夜老的天眼術!其他情況呢?”
“我叫燕國的朋友詳細查過,這個石楓沒說假話,他的确是太極門下,不過此人在太極門平庸得很,并非核心弟子。”說話的是夜龍。
“不是核心弟子?”教書先生甚是詫異,“嘿嘿,太極門這夥老家夥的眼光實在拙劣得很,怪不得宗門一直走下坡路。
當年太極真人飛升時,太極門可是秦中大陸東部第一大門派。誰知,數千年下來,太極門已淪爲三流勢力。”
夜龍一驚,“難道說這姓石的小子有什麽古怪?”
教書先生輕輕一笑,“他法力雄厚遠超同階,人又聰明機警,難道不值得太極門當核心弟子培養?”
“法力雄厚确實,可能與此人修煉的功法有關。至于聰明機警?何以見得?”夜龍頗是不解。
教書先生又開始咳嗽,他一旦咳起,就連着不斷,整個臉漲紅,似乎連肺都要咳出來一般。
夜龍父子似乎司空見慣,一語不發,隻靜坐等待。
一盞茶功夫後,教書先生咳嗽終于平複,他喝了口茶,接着說道,“你想想,一個築基小輩,半夜三更,睡得稀裏糊塗被人叫醒,然後見到三個修爲足能當他師祖的人,對他千恩萬謝,換作是你,你會怎麽想?”
夜龍微笑道,“要麽吓得腿軟,要麽就受寵若驚,飄飄然。此子既沒有害怕,也未居功自傲,倒是很能沉得住氣。”
“不,不,你沒說到點子上,”教書先生擺擺手,“他的确是害怕,隻是沒表露出來。因爲他明白,若隻是要賞賜東西,以他一介築基弟子的身份,頂多叫無疾出面招待即可!
可爲何有元嬰居士親自出面接待呢?
爲什麽?這小子很聰明,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我們這是在懷疑他呀!
以夜家以及葫蘆門的聲望實力,最忌恃恩而沽,如果他一味客氣推辭,那我就要懷疑他三番四次的救雲兒,究竟是何居心?”
夜龍冷哼了一聲,“他不過三流門戶落拓弟子,若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對雲兒動什麽歪念頭,我第一個将他擒下。”
夜無疾淡淡道,“他想通這一點,所以我們問他要什麽報答時,他痛痛快快就提了要求,以示沒有其他企圖。三次出手,換三件寶物,錢貨兩清,以後再無瓜葛。”
教書先生伸了個懶腰,“日間聽你們說起,我也起了疑心。現在看來是你我想多了,雲兒和他相識時不過十歲的黃毛丫頭。
雲兒那狗熊脾氣,被人救了幾次,就掏心掏肺,把對方當作天下第一大好人,這其中根本不涉男女之情。還有,”
教書先生停了一下,“方才你我都看到了,這姓石的小子心裏念想的都是他那美貌的師姐。
甯願浪費一次機會,硬生生多要了瓶玄白丹露,以讨好佳人。
呵呵,雲兒在他眼裏,不過是個小屁孩罷了。”
這話說得夜龍夜無疾都是莞爾一笑。
夜龍連連搖頭:“這小子沒眼光,舍珠玉而取瓦礫。”
教書先生笑道:“什麽珠玉瓦礫,你這厮胡拍馬屁!
我家雲兒自然是大美人,但人家太極門那小姑娘同樣貌如天仙,論相貌,怕是還略勝雲兒一線。
好了,夜老,不說這些年輕小輩了,我走之前交代你的事做得如何?”
“一切順利。你看!”
夜龍說着,手指一點,幾案上出現一個琉璃瓶,扁腹長頸,高約二尺,瓶中養着一根藤條,葉片如心形,藤條一路從瓶子裏蔓延出來,頂端結了一個葫蘆。
藤條、葉片、乃至那個葫蘆都赤紅如火,不過那個葫蘆實在小的可憐,隻有嬰兒拇指大小。
教書先生拿起琉璃瓶,微微晃動,瓶子裏蕩漾着紅色液體,仔細看,并非液體,而是濃郁如乳液的火靈氣。
“不錯!不錯!好像又大了一點點。”
“長是長,就是太慢。不知多久能成熟?”
教書先生笑了,“這種先天靈藤,若自然成長,需要十萬年才能成熟,即使咱們用最上乘的靈泉培育,也少不了一兩萬年。”
“一兩萬年?”夜龍失聲道,“這也太久了呀!”
“若想再快些,隻能去找木族那老家夥,但他摳門得很,上次幫過我,這次不可能再出手。”
夜龍連連搖頭,“可一兩萬年,我們誰等得起?”
教書先生喃喃道,“是呀,你我等不起,有人更等不起。最多一百五十年,估計這小葫蘆能長到酒盅大吧,到時隻能将就用吧。”
夜龍、夜無疾都不知他口中的“有人”指的是誰,亦不知他要這葫蘆作何用途。
教書先生不說,他們也不敢往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