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氣混元陣的奇妙就在于它是依托靈脈,以靈氣爲屏障。隻要地下的靈氣尚存,法陣便可修複。
而妖王再厲害,也沒有移除靈脈、轉化天地造化之力。所以,每次一氣混元陣被擊破後,不過半年,就恢複如初了。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陰獸就徹底放棄了。要知道,每次擊潰一氣混元陣,陰獸的傷亡都是不小,而收效卻是甚微,如此賠錢的買賣,妖王自然不會一直做下去。
等金阙宗滅亡後,青帝谷重回陰獸掌握,避難谷因爲靈氣濃郁,裏面也沒妖獸需要的資源,對它們來說,這本來就是塊廢地,當然之所以攻打,隻是人族拿去做據點而已,如今人族都沒了,廢地就沒必要理睬。
因此,千百年下來,一氣混元陣便一直運轉着。”
石楓聽了,心下略松了一口氣,若是有如此大陣屏隔,自己至少不用擔心被化形陰獸一擁而上,分而食之。
他忽想起一事,問道:“老祖,按你所說,一氣混元陣連妖王都攻不破,那爲何晚輩輕易就能進入?”
老者道:“原因很簡單!一氣混元陣建造的初衷就是庇護宗門弟子,對抗陰獸。因此,隻要不是妖族,陣法就不會有絲毫阻隔之力,便是個凡夫俗子,也可大步邁進來。”
石楓恍然大悟,“哦!晚輩想起來了,之前晚輩被一股大力吸了下來,全身不得控制。忽然咔嚓一下,似乎撞破了一層雞蛋殼,那一下,應該就是進入了法陣。”
灰袍老者點點頭,“至于你說的那股吸力,也是建造一氣混元陣所緻。據說金阙宗在谷地深處埋下了一萬八千個陣盤,正是這些陣盤,攪動平靜的靈氣,使其凝力内旋,層層疊加,形成靈氣屏障。”
你們兩個,一個金丹,一個築基,如何能對抗這股漩力?漫說你們,就是我,也無力沖破這股靈力約束,要不然,何至郁郁于此百餘年!”
老者說到此處,臉上滿是憤懑無奈之色。
“困頓于此百餘年?”石楓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思索片刻,小心問道:“老祖,你方才說過,一氣混元陣是庇護人族,對抗妖獸所用,人族進出不受任何限制,爲何會被困于此?”
“你聽話沒聽清楚嗎?老夫說的是進入不受限制,何曾說過出去毫無約束?”灰袍老者說及被困,難免動怒,語調頓時高了三分。
石楓吓了一跳,垂手不敢說話。
灰袍老者來回踱了幾圈,怒氣漸平,才說道,“其實一氣混元陣布置之初,确實對人族進出都毫無限制。但你要知道,避難谷除了可以躲避妖獸,因其靈氣濃郁,同樣也是修煉的好去處,尤其是水功體的修士。
于是,許多宗門弟子借故避難,實則躲在裏面修煉。避難谷方圓不過五裏,如何住得下這麽多人?于是,争吵打鬥越來越多。
宗門高層知道後,于是改變規矩,從此,避難谷變成準入不準出了。金阙宗雖早已滅亡,但法陣規則依然沒變。”
老者說到這裏,看了一眼石楓,“老夫考考你,按說,下禁令,都是禁止進入,但避難谷的禁令卻恰巧相反,是準入禁出,你說,這是爲何?”
石楓答道:“避難谷是避難救急之地,外出弟子遭遇陰獸圍攻,若因沒有令牌而被阻擋在谷外的話,豈不白白損失了一名弟子?
而若有人貪圖靈氣,偷偷進來修煉,沒有令牌出不去,到時宗門執法弟子自然甕中捉鼈,将之手到擒來。
如此既不妨礙禁令之實施,又可在緊急時救護弟子,可謂兩全其美。”
老者贊道,“好!好!看來你頗是聰明,想來悟性不差。”
石楓忙道:“老祖謬贊!”
灰袍老者背着手,又來回踱了兩圈,不知在思量什麽,過了片刻,他擡起頭,“許久沒人來,老夫一時話多了些,說得乏了,你且退下吧。”
石楓巴不得這句話,躬身施禮,“是,晚輩告退。”
灰袍老者擺擺手道:“避難谷的一切我都告訴你了,你想去哪,想幹什麽,悉聽尊便。
至于住處,這山上有不少當年弟子遺留的洞府,你想住哪,同樣随你。”他擺手時一股力道拂出,将石楓推出洞外。
石楓一路出了山洞,既然那老者許他自由行動,石楓自然也不客氣。當即禦器飛行,繞着山谷走了一圈。
果然,正如老者所言,避難谷前窄後寬,呈梭子形狀,方圓止四五裏。
山谷裏除了中間一片矮矮的石山外,其餘都是平地,一眼望得到頭。
避難谷坐落在一片窪地中,周圍群山環繞,石楓擡眼望去,見這些山上萦繞着絲絲黑氣,應該都是鬼陰之地。
偏偏中間這塊峽谷是處靈脈,也算天地間的奇景了。
石楓一路飛到山谷邊緣,他精神力強大,目力也不尋常,凝神細看,空無一物的天地間,隐隐一層淡藍色光幕,如同個巨大的罩子籠住整個避難谷。
石楓随手在地下拾起一枚石子,扔了出去。
石子碰到那層光幕,“嘭”,如同擊中繃緊的牛皮,彈了回來。
石楓又從儲物袋裏取出掩日劍,念動四門劍陣口訣,丹田運轉,使出十成功力,寶劍脫手,狠狠刺在光幕上。
但這足可切石斷金的一擊,砍在那薄如蟬翼的光幕上,卻是一絲聲響也沒發出,如同先前那枚石子一般,寶劍彈了回來。
石楓無奈地搖搖頭,收起掩日劍。
他又湊到近前,一點點地觀測光幕,想找找有無漏洞。
一個多時辰過去,石楓脖子都酸了,但觸目所及,都是一層淡藍色近乎透明的水幕,哪有什麽瑕疵漏洞。
他心中苦笑,一個元嬰老祖困頓于此百多年,估計每一寸地皮都被他翻過了,要是法陣有纰漏早就被找出來。
萬般無奈,石楓隻好回到山谷中央那片石山。
果然,這山上開鑿出來的洞府甚多,可想而知,當年宗門弟子哄搶此地靈脈的盛況。
石楓選了個山洞,神識掃過,鑽了進去。
山洞甚是空曠,除了一張石床外再無他物。石楓洞裏洞外檢查了一番,一切無恙,這才在石床上坐了下來。
他和那老者雖然分處不同石穴,不過石楓相信,整個山谷方圓不過五裏,兩座洞府更是相距不足一裏,自己的一舉一動應該都在老者的目中。
于是,他先取出那枚玉笛,仔細觀摩起來。要知道,這笛子乃是準法寶,金丹修士且趨之若鹜,何況他一名築基修士。
石楓“愛不釋手”地把玉笛翻來覆去看了半個時辰,中途也試着激發玉笛,但無論他是灌注法力,還是嘬嘴吹奏,玉笛都是毫無反應。
石楓無奈地搖搖頭,将玉笛收了起來,又取出方才老者賜給自己的那堆丹藥。
這都是柳孤月身上的寶物,瓶罐或大或小,或瓷或玉,上面并無标簽。
石楓有心打開看一看,但一想自己對丹藥所知甚少,而柳孤月所用劇毒可是連神醫奚大先生都毒死了,萬一哪個瓶子裏藏了厲害毒物,一打開可能就要了自己性命。
典籍中記載的這類故事不少,修士爲了死後報仇,常在身上的寶物上暗伏機關,殺人的一方得意忘形,去取寶物,往往因此也喪了性命。
石楓将這些瓶瓶罐罐一股腦收起,另取出自帶的丹藥,服下數枚後,盤膝跌坐,漸漸入定。
石楓看似一動不動,但玄龜骨裏,另一個虛影石楓取了一方玉盒,将那管玉笛放了進去,然後輕聲喊道,“柳長老,柳長老!”
角魔龍探過一個碩大的腦袋,“你小子得了失心瘋麽,對着一管笛子胡叫什麽?”
石楓擺擺手,繼續說道,“柳長老,請出來一見,你瞞不過我。若你執意不出來,那我隻好把笛子又交給那位前輩了。”
他這話說完,隻聽“哼”地一聲,笛子一端飄出一股淡淡青煙,漸漸凝成一個小人,正是方才被灰袍老者擊斃的魔族奸細柳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