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了顆丹藥服下,随即撲入傳送陣,右手一道法力注入法陣。
“嗡”地一聲,法陣逐漸明亮。看來這個傳送陣還有用!她心裏不由一松。
但她的高興還沒持續兩息,就聽“嘶”地聲響,紅雲裂出一道縫隙,一隻枯瘦的手掌伸了出來,五根手指上赫然長着三寸的指甲,漆黑如墨,尖銳如刺,若未見雙方之前交戰,乍見此掌,還以爲裏面藏着一隻妖獸。
紅衣女子臉色大變,法力瘋狂朝腳下傳送輸去,而那邊,裂帛聲越來越密,紅雲被徹底扯碎,綠袍人怒吼一聲,已經沖了出來。
而此刻,法陣已然激發,黃光一閃,紅衣女子消失不見。綠袍人堪堪沖到法陣邊,差了一步,一掌擊空。
外殿西南角,一陣靈力波動,紅衣女子的身影漸漸顯露出來,她乍見一殿都是人,且都看着她,也是吃驚不小,退了兩步。
“你終于到了!”一個溫和聲音響起,正是青袍秀士。他越衆而出,慢慢走了過來。
紅衣女子原本有一絲驚慌,見到青袍人,頓時長松了口氣,忽地怒道,“你不是說兩天前就到嗎?如何耽誤這麽久?”
青袍秀士哈哈道,“有些小事耽誤了,夫人莫惱。”
“夫人?”這兩個字一出,在場諸人頓時驚呆,原來這紅衣女子竟是青袍人的妻子。
石楓隻覺後背發涼,青袍人的神通已是深不可測,再加上一個可以力敵金丹的妻子,那自己當真兇多吉少矣。
紅衣女子還在繼續埋怨丈夫,這時,大殿裏靈光閃動,卻是綠袍人緊跟着傳送過來。
他乍見如許多人,也是微微一驚,但神識一掃,發現在場全是築基修士,獨他一位金丹,頓時腰闆一直。
“劉前輩!”一人搶過來,朝綠袍人拜倒,正是那吊眉大漢,他的兩位同伴也跟過來,跪倒施禮,一口一個前輩。
綠袍人淡淡道,“原來是郝賢侄,好久不見。令叔可好?”
“托前輩的福,家叔一切安好,隻是他常年閉關,算起來,小侄也有十年沒見過他老人家了。”吊眉大漢見對方認出自己,一時受寵若驚。
忽然,吊眉大漢口唇微微嚅動,改爲朝綠袍人傳音交談。
他說得又快又急,綠袍人卻是神色從容,中間插了兩句話,吊眉大漢又說了一通,綠袍人不以爲然,淡淡說了一句,吊眉大漢慌忙欠身,連連拱手。
之後綠袍人轉過頭,開始上下打量青袍秀士。
整個外殿,自從綠袍人出現後,立刻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很識趣,等候這位金丹前輩發話。
雲兒小孩心性,忍不住低聲道,“兩個人嘀咕什麽?”
石楓淡淡道,“能說什麽,還不是一些廢話。”他二人說話聲音極低,但身邊九符門、金剛門修士還是能聽到。
雲兒奇道,“你怎麽知道是廢話?難道你有什麽秘技,能聽到别人傳音?”石楓搖搖頭,“我哪有那等本事,能竊聽金丹修士的傳音。”
雲兒吐了吐舌頭,“可你又說知道人家對話?”
“我隻是瞎猜而已。”
雲兒大起興趣,“你猜東西一向很靈,來,來,告訴我你猜到他們說什麽?”
石楓摸了摸耳垂,“從二人先前對話可以知道,綠袍人雖認識那吊眉大漢,和他叔叔有些交情,但二人并非一路,也不是一起進入青帝谷的。吊眉大漢先前和青袍人起過沖突,而青袍人又獨吞了千年蘭花和劍盾妖犀的妖核,自然懷恨在心,于是想請綠袍人出手教訓青袍人。”
“這些不用你說,我也猜得到。不過兩人好像不止說這些吧!”雲兒道。
“吊眉大漢除了告訴綠袍人,青袍人和紅衣女子是夫妻外,可能還提醒了一下,青袍秀士家底厚實,之前曾給在場每人兩塊墨晶和五千晶石,算是有些小恩小惠。如果綠袍人強行動手,青袍秀士很可能會煽動在場修士聯合反抗,畢竟現場就綠袍人一個金丹,很容易成爲衆矢之的,那樣就不好辦了。而綠袍人顯然甚是自負,呵斥了吊眉大漢一句。因此,吊眉大漢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連道歉。之後,綠袍人便盯着青袍秀士,開始掂量對方底細。”
他二人說話,旁邊拓野、舞陽、鳳氏姐妹、婁軒等人都聽在耳裏,回想方才綠袍人與吊眉大漢的神态動作,無不絲絲入扣。心道,這個姓石的大漢,心思缜密,度物論事入微合情,很是了不起呀。
綠袍人打量許久,眼前青袍人氣息悠長,神色從容,一看就是硬茬,但對方确實隻是築基修士,并非金丹修士僞裝。
他膽氣立刻壯了,“聽說你搶了我郝賢侄的寶物?”
他沒提千年靈花和劍盾妖犀妖丹,顯然聽了吊眉大漢的話,知道對方身家豐厚,意欲将對方身上所有财物全視爲“我郝賢侄被奪之寶物”,而重新奪回來。
青袍秀士忽然笑了,他相貌本就英俊,展顔一笑,更是風采絕倫,不過他并非沖綠袍人而笑,而是沖着紅衣女子,“夫人,你見過如此狂妄的小人嗎?”
紅衣女子“嘿嘿”笑了兩聲。
在場衆人隻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一個築基修士笑罵金丹修士狂妄?
綠袍人怒氣狂湧,“小輩找死!”玄光一閃,漆黑手掌朝青袍秀士頭頂拍了下來,如山的掌影瞬間将青袍秀士扇爲虛無,有人不禁驚呼出聲。
但綠袍人心裏最清楚,自己這一掌什麽也沒撈着,“風遁術?還是影遁術?”他心裏一驚,二者不論哪個,都是極上乘的遁術。
下一刻,青袍秀士的身影在三丈外閃現出來。
綠袍人獰笑道,“好神妙的遁術!可惜你不知道,一個築基修士就算遁術再高明,也根本無法和金丹修士比速度。受死吧,小子!”說罷,他整個人消失不見,正是金丹修士特有的瞬移術。
青袍秀士臉上未見絲毫驚慌,他吸氣揚袖,青光鱗動,七十二枚小劍飛出,“叮當”聲響,火花飛濺。
原來綠袍人瞬移到青袍秀士身邊,想要利爪偷襲,一擊斃命,卻被小劍擋住。
綠袍人的尖爪和小劍相碰,發出一連串清越撞擊聲,顯然,他手上并非指甲,也是金屬之物。
綠袍人雙爪交錯,攻勢如洪水漫堤,湧了過來,而青袍人的追風刺同樣如電光躍動。
兩人以快打快,片刻間已拆了十七八招。
綠袍人忽地躍開兩丈,望着對方,臉上再也掩不住震驚之色,他的“疾風十八變”可是壓箱底絕技,配合他苦心淬煉數十年的烏金指,曾經一番急攻,将以防禦着稱的鐵甲獸撕成粉粹。
便是不久前,他使出烏金指後,也将紅衣女子殺得大敗,但對上她丈夫,居然一絲上風都占不到?!
青袍秀士臉上也浮現出幾許凝重,他緩緩退後了幾步,手指一點,七十二隻小劍緩緩繞身飛舞,遠遠望去,如同一群蝴蝶将他圍住。
“劍陣!你是什麽來路,莫非是上清觀弟子?”綠袍人驚問道。築基期能操縱七十二把實體飛劍,力抗金丹修士,這似乎隻有以劍道聞名的秦中第一劍宗上清觀才能做到。
青袍秀士冷笑,“我當然不是上清觀的人。至于來曆嘛,你猜吧,猜不到就做個糊塗鬼吧。”
“小輩猖狂!”綠袍人怒喝。順着最後那個“狂”字,一件黑乎乎的東西從他嘴裏噴出,青袍秀士飛劍湧動,迎了上去,将那黑物切成碎片。
但被亂刃分屍的黑物并未消失,化爲碎片後,繼續朝青袍秀士撲去。
青袍秀士“哼”了一聲,身如風擺荷葉,讓了開去。這黑物頗有古怪,他不想硬接,打不過還躲不過嗎?
綠袍人連連冷笑,黑物在空中不停分化,最後如一絲絲柳絮般飛舞,青袍秀士甫一出現,黑絲已經纏了過來。
青袍秀士連躲三次,那黑絲似乎有靈性一般,竟能分辨出青袍秀士氣息,他剛一出現,黑絲就已經到了,且數量越來越多。
“有點門道,看來還得夫人你出手。”青袍秀士的聲音響起。
紅衣女子一直在旁邊觀戰,聞言撇了撇嘴,她手中湘妃傘一抛,飛在半空,盤旋中無數薔薇花飛出。
“故技重施!”綠袍人嗤笑了一聲。之前他和紅衣女子的飛傘已鬥了許久,這些薔薇花都擋不過他的烏金指,更别提他苦修多年的“化骨霧絲”。
“是嗎?那就讓你見見我們的故技重施吧。”青袍秀士說着,飛劍已經湧入薔薇花陣,令人驚異的一幕出現了。
薔薇花紛紛撲向飛劍,溶入劍身,随着花海慢慢消失,追風刺原先的青色逐漸轉爲紅色,最後竟如浸滿了鮮血,空氣中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散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