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軒道,“供奉小獸的神龛?難道說這隻小獸是金阙宗的護宗神獸?”
鳳栖桐搖頭,“不是。金阙宗并沒有護宗神獸,若說他們崇拜供奉的神獸,那也應該是白澤。”
婁軒摸着滾圓的大肚子,“小鳳師姐是咱們九符門的書筒子,見識廣博,可得好好給我們講講,這白澤是什麽陰獸。”
鳳栖桐微微一笑,“白澤可不是陰獸,此獸渾身雪白,通萬物之情,世間難覓其蹤影,除非當時有聖人治理天下,才奉書而至。
據《雲笈七簽》記載,當年黃帝巡遊,在東海邊碰到了白澤。白澤博學多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過去,曉未來,知道天下所有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驅除的方術。它和黃帝談了三天三夜,黃帝将它所言記載下來,稱爲《白澤圖》。由于白澤能未蔔先知,且知曉天下鬼物的驅除之術,因此被金阙宗奉爲神獸。”
婁軒聽完,喃喃道,“難不成這小獸崽子居然是神獸白澤?”
“你就發夢去吧。真龍白澤麒麟天鳳這類神獸,隻要出現就伴有天地異象,豈是等閑得見。此外,金阙宗雖然供奉了這隻怪獸,但隻是放在一處不大的無名小殿,這也不像尊爲神獸的意思。”
鳳栖桐身後一位名叫鹿栖岩的年輕師弟,皺眉問道,“那依師姐你之見呢?”
“依我看,此獸或許是極特殊的一類陰獸,又或許此獸才是當年鬼陰之地的霸主,金阙宗吃了此獸的苦頭,這才設一間小殿祭奉它。”
衛符卿下首一矮胖漢子撇撇嘴,道,“鳳師姐講了半天的故事,這或許那或許的,原來扯了半天鬼話,還是不知此獸的來曆。”
黑衣女子鳳栖梧臉色一寒,道,“那看來宋師弟定是知曉那陰獸的來曆了,鳳某洗耳恭聽!”
宋姓漢子是衛符卿的同門師弟,名叫宋符傑,聞言打了個哈哈,“在下才疏學淺,就不賣弄了。”
他這話依然是暗諷鳳栖桐剛才一番言論。
鳳栖梧大怒,就要發作。
旁邊的鳳栖桐一把拉住姐姐,淡淡說道,“宋師弟說得不錯,上面的話本來就是我個人胡亂猜測。”
衛符卿咳嗽一聲,“宋師弟口無遮攔,小鳳師妹不要見怪。這隻神秘小獸關系非同小可,我們又都不知其來曆,不如傳音請示一下四位長老。”
“我也是這個意思。”鳳栖桐點點頭。
當即,衛符卿、鳳栖桐、婁軒三人分别給自己師父發了傳音符。
然而等了一盞茶功夫,三個人都未收到任何回音。
衛符卿搖搖頭,“四位長老都下到地宮第三層,甚至第四層去了,越往下鬼陰之氣越重,傳音無法聯系也在意料之中了。”
萬峰忍不住問道,“四位長老?那麽衛師兄你們已經見到柳長老和方長老他們二位了?”
“嗯,我們昨天碰到二位長老,他們問了一下我師父和宮師叔現在何處,就匆匆往下去了。對了,我們聽兩位長老的話裏,似乎宗門出了什麽大事,正好萬師弟你來了,給我們說說。”
萬峰點頭應是,當下他将鬼衣門如何偷襲,又如何暗施詭計盜寶,之後宗門派柳孤月和方立二人來援,再到自己被逼從地表一路退到地宮等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衛符卿等人聽了,都是驚愕萬分,中間不停打斷詢問細節,足足說了一個時辰,才将事情原委說清。
衛符卿扼腕歎息,“可惡!這事被鬼衣門搶先一步了!”
萬峰對地宮發生之事還蒙在鼓裏,聞言問道,“衛師兄,你知道鬼衣門盜寶的用意麽?”
“當然知道!這還不明顯麽?鬼衣門盜走蠻蠻簽就是爲了追蹤河洛塔!”
“什麽?河洛塔又現世了?”
“怎麽?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萬峰頗爲尴尬,“小弟,小弟不知道。”
衛符卿有些驚訝,忽瞥見鳳栖桐微微發笑,他凝思一想,立刻明白了,三寶被盜,荟珍園十一個守衛都難脫嫌疑,偏偏又查不出來,于是大長老東門圖将他們都發配到青帝谷來,想用打草驚蛇之法找出其中的奸細。
萬峰既然是十一守衛中的一員,宗門自然不會把河洛塔的秘密告訴他。
衛符卿道,“你不知道地宮發生之事麽?那我長話短說。這次陽九年之行,開頭幾天風平浪靜,師父和宮師叔帶着我們一行,在地宮三層捕捉陰獸。但忽然間,陰獸數量激增,且來勢兇猛,一些散修措不及防就被陰獸撕碎了,咱們九符門也隕落了好幾名弟子。
當時我們也以爲是獸潮爆發,幸好地宮三層是咱們九符門當年的基業,地形熟悉,兩位師尊奮力施展大神通,這才殺出了一條血路,退到了雲亭宮。
結果很湊巧,就在雲亭宮,咱們見到四隻化形妖修率領手下圍攻河洛塔所化的白猿,一番激戰後,兩隻化形陰獸被白猿擊殺當場,但白猿也重傷逃遁。
兩位師尊見了,自然是驚喜萬分,他們商議一陣後,就叫我們築基弟子都退到地宮二層,他二人則尾追河洛塔而去。”
萬峰聽完,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衛符卿續道,“現在想來,鬼衣門應該比我們更早發現白猿,而且他們走了狗屎運,因爲白猿受傷,他們搞到了白猿的精血,所以鬼衣門才會假裝攻打我們山門,實則派人盜走蠻蠻簽,有了蠻蠻簽和精血,他們追捕白猿那就十拿九穩了。”
婁軒點點頭,“衛師兄,你這麽一說,我也大緻明白鬼衣門的謀劃了。不過他們一共偷了咱們三件寶物,蠻蠻簽用來追蹤白猿、五龍撼山珠用來破禁,但他們要那塊烏木簡用來做什麽?”
衛符卿搖頭道,“這個你也問倒我了。我隻知道那塊烏木簡,乃是金阙宗的遺物,裏面記載的都是上古文字。小鳳師妹,說到古文字研究,宗門裏除了二長老,就屬你的造詣最高了,或許你知曉其中奧秘。”
石楓見說到他偷走的那塊烏沉沉玉簡,不由凝神靜聽,他也很好奇這是什麽,若剛好就是鎮龍台法陣原圖,豈不撿到寶了!
鳳栖桐微笑道,“衛師兄過獎了。當年我和恩師确實研究過烏木簡幾個月,可惜裏面的文字太過古奧,曆代長老都翻譯不出,我們哪能破解。”
衛符卿眉頭一揚,“哦,難道一點頭緒都沒有?”
“烏木簡篇幅并不算太長,一共七千七百五十三個字,共有九篇内容,每三篇用一種文字,因此一共三種上古文字。
我和師父研究了三個月,隻能辨認出前三篇是銅鼎文,後面六篇則完全不知是什麽文字。
而即使是銅鼎文,那也是數萬年前匠人部族的文字,他們擅長煉器,喜歡把文字刻在銅鼎上,故此得名。但這個部族早已滅亡,中途又經過萬年大戰,其文字無人識得。不過銅鼎文是象形文,師父推測前三篇内容可能是介紹什麽法器,因爲其中有些文字形如兵刃刀斧。”
“法器介紹?”衛符卿大感興趣,道,“有意思,難道說是什麽法器的藏寶圖?”
鳳栖桐緩緩搖頭,“可能性不大,因爲前三篇的象形文字裏并無山川地理的形狀,若是藏寶所在,怎麽也要有個圖形吧。”
宋符傑插口道,“藏寶圖一定要畫個圖麽?我用話說不行嗎?挂月峰後山松樹嶺左邊數第七棵松樹底下,不可以麽?”
“用文字描述?當然可以。”鳳栖桐道,“可是宋師弟,你覺得要用七千多個文字來描述一個地方麽?”
柳門弟子都忍不住噗呲一笑,宋符傑黑着臉,答不上話。
婁軒道,“那會不會是法器煉形圖呢?你剛才不是說這是匠人部族留下的麽,他們正好擅長煉器。”
鳳栖桐還是搖頭,“我隻是說用了匠人部落的文字,可沒說是匠人部落留下來的,而且我雖不懂煉器,但也知道,即便是一件很簡單的法器煉形圖,也可能涉及十幾個零件的構造圖,有些法寶更是密密麻麻數百張圖紙,而這個烏木簡,一張圖形都沒有,就幾千文字,怎麽可能是法寶煉形圖呢?”
“那會是什麽?”
“我說過,不知道!但師父說,最有可能這烏木簡九篇文章是關于九種器物的雜記而已,介紹一下器物的由來,再品評一番。”
“若是這般無用之物,鬼衣門偷取幹什麽?”
“這個得問鬼衣門了。當年我們九符門在金阙宗第六層得到烏木簡時,着實興奮了很久,先祖一開頭也将之視若珍寶,苦苦研究,可惜一直破解不了,後來漸漸放淡,才把烏木簡放在荟珍園,供弟子研究。”
玄龜骨裏,角魔龍哈哈笑道,“小石頭,你勞心費力,就偷了這麽一塊破東西呀,真是沒眼光。”
石楓苦笑道,“我哪知道,當時那般匆忙,我也是随手亂拿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