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口中念動法訣,地上三枚小箭又忽然不見,她就地一滾,又一枚羽箭搭上弓弦,她竟還想再射擊骨突子。
卻不知骨突子一旦發動,連築基修士都來不及防禦,她一個煉氣士如何能快得過骨突子。
她的小箭才剛剛扣上,骨突子已到面前,長長探出的右爪距離她臉頰不過三尺,雲兒尖叫一聲,驚立當場。
而此時石室裏衆修士狼奔豕突,各自逃竄,哪有人敢在骨突子手下去救人。
至于長生門另兩人,張法善被骨突子一扔,兀自頭暈眼花,而劉法長則距離較遠,隻來及驚呼一聲,根本救之不及。
雲兒眼睜睜見巨爪抓來,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原來那位姓石的修士說得沒錯,這個陰獸惹不得!
就在這時,忽然她腳下一股大力湧來,不由自由栽倒,骨突子的尖爪從她頭頂掠過,削斷了她幾縷秀發,差之毫厘,沒将她頭頂劃破。
雲兒摔倒後,就感到一人扯住她右肩,疾地往旁邊又掠開數丈,而這時骨突子的第二擊又落空,抓在石闆上。
石室裏,不知何時,出現一名黑衣男子,臉上也蒙着黑巾,看不清面容,從氣息上看,此人乃築基初期修爲。
他一手攥着雲兒,腳下如風,接連避開骨突子兩記追擊。
衆人見一個蒙面神秘修士忽然出現,都是一愣。
石楓傳音喝道,“小丫頭,你不要命啦!”,
“石,石大哥,是你!”雲兒道,“你不是逃走了嗎?”
說話間,骨突子又撲了過來,石楓右手一送,将雲兒推開,同時左手一揮,掩日劍飛出,“當”地一聲響,擋住骨突子的尖趾。
石楓知道骨突子力氣極大,若用别的寶劍,隻怕抵擋不住,白白折損寶劍,第一時間祭出掩日劍,此劍摻入了紫郢晶砂,堅韌異常。
果然骨突子一掌雖将掩日劍擊飛,但寶劍本身卻是無恙。
骨突子踏步跟進,又是一爪橫掃。石楓連退三步,右手橫斬,他的劍法也到了指劍境界,以指禦劍,圓轉自如,掩日劍從後面追刺骨突子後背。
骨突子似乎知道這把劍極是鋒銳,沒有像尋常法器那般任由其砍在自己鱗甲上,他頭也不回,反手一掌,又将掩日劍擊飛,同時,另一隻手掌繼續追擊石楓。
旁邊一衆修士見石楓築基初期修爲,居然接下骨突子三四招攻擊,驚異之餘稍稍心定,一時又紛紛祭出法器符篆,圍攻上來。。
骨突子卻是認定了石楓,步步緊逼,對其他攻擊則隻是随手撥開。
石楓連連後退,慢慢靠近石牆。閻光見了,暗暗冷嗤,“哪裏冒出來的蠢貨,以爲有些神通,便想英雄救美,這下被逼到絕境,馬上就要喂了妖獸!”
衆人眼看蒙面大漢後背已貼住石牆,而骨突子一爪直進,已是退無可退,忍不住低呼一聲,這人完了!
然而,下一刻,衆人意料中的穿心洞胸的血腥一幕并未出現!
蒙面大漢身子一滑,已沒入石牆,骨突子一爪擊空,收勢不及,正中石牆,留下一道白痕。
石楓一閃而沒,在石中橫移幾步,又鑽了出來,骨突子見狀,晃步又追殺過來,但他一掌拍來,石楓又遁入石牆。
角魔龍喃喃道,“你小子方才說的有所憑恃,就是這屋子的石牆地闆夠硬,是吧?”
“沒錯。這屋子的绛雲石乃是上品,又經過特殊加持,我見骨突子也穿透不入,這才敢出手救人。”
“那當然,反正你打不赢也沒危險。”
衆人見這蒙面男子在石牆中自由出入,如魚入水,心中暗道,這是用了什麽法器,靈符?或者是傳說中的石遁術?
五行遁法可謂修士之基礎神通,其中土遁水遁木遁最爲常見,金遁火遁就較爲罕見,而在五行遁法之外,還有一些奇門遁法,如風遁術、雷遁術、石遁術等等,這些遁術在某些特殊場合,功效十分強大。
閻光看了,又羨又妒,他手中也有破石錐,然而他和雲城分舵其他修士方才都試過,這間屋子的石頭堅硬異常,手上的破石錐根本無法透石而入。
骨突子連連撲空,他知道奈何不了石楓,咆哮一聲,轉身又朝其他修士撲來,吓得衆人四散逃竄。
石楓傳音道,“小丫頭,你快拿出那件藍白絲巾,遮掩身形,從通道逃走。”
雲兒道,“可是這絲巾隻能遮擋兩個人,咱們四個人不能一起走呀。”
石楓心中一暖,這丫頭此時還能顧着他,可見石楓冒死救了她,她已将石楓當成朋友。他心裏暗道:這是往下的通道,我才不會跟你們下去呢,口中說道,“我自有脫身之計,你不用管。”
正這時,又聽一聲慘叫,卻是一名雲城分舵的修士被骨突子抓住,才叫了一聲,便被骨突子咬斷脖頸,狂吸起鮮血來。
雲兒見了,也是小臉煞白,她雖天不怕地不怕,但想到被妖怪吃到肚子裏去,一下子豪氣全消,問道,“好吧,可是我的絲巾隻能帶走一位師兄,剩下的一位怎麽辦?”
石室裏已經亂成一片,驚呼慘叫交織,雲城分舵的一名修士冒死再次往通道口奔了過去,結果他一動,骨突子立即返身追了過來,尖趾飛出,将那人胸口穿透,擊斃當場。
舞陽高聲喝道,“這妖怪将我們已經視爲獵物,存心要全部吃光,大夥跟他拼了。”
衆人也是發狠,各種法器靈符紛紛朝骨突子砸去,可是骨突子一手抓着那死屍吸取精血,另一隻手揮動,就将一衆攻擊全都蕩開。
萬峰焦躁道,“二階後期陰獸怎麽可能如此厲害?難道這隻陰獸轉體後變爲三階了?”劉法長臉色發白,歎了口氣,“隻怕,隻怕萬道友真的不幸言中了。”
石楓緊盯着骨突子的動靜,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眼睛一亮,問身邊的雲兒,“骨突子有吸血的習慣麽?”雲兒道,“骨突子是妖獸,吃肉喝血很尋常呀,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不覺得奇怪麽?你仔細看,骨突子并沒有吃人肉,他是不停地喝精血,而且每殺一人,必定要将精血喝光,他爲什麽要這麽做?難道爲了恐吓我們?”石楓自問自答,“不,骨突子靈智沒那麽高。他這麽做,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轉體吞服了冰焰草,由冰體轉爲火體,氣息燥熱,因此要吞服精血來平複,這是他下意識的舉動,就好比我們渴了要喝水一樣。”
雲兒點頭道,“你分析得沒錯,現在,在骨突子眼裏,咱們不是人,而是一堆幫他轉體的藥草而已,因此他才不會放走任何一人。哎,你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麽?要吓唬一下本姑娘麽?”
“不,”石楓沉思片刻,“他還在喝血,說明他轉體還沒結束,也許我們可以冒險一試,讓你兩位師兄,還有其他人都能從通道逃走。”
雲兒大喜,“是嗎?你有什麽法子?”
“這法子也不知靈不靈?你讓你兩位師兄先靠過來,再相機行事,如果不行,你就用藍白絲巾先帶張法善走,他受傷不輕,無法堅持多久。”
“好!”雲兒立即朝張劉傳音,二人聞言,貼着石壁,朝雲兒靠了過來。
石楓想了想,又朝舞陽傳音說了幾句。舞陽一愣,“原來是你!請問道友高姓大名?”她聽出眼前蒙面大漢的聲音,正是之前在佛堂曾向自己傳音示警的那名男子,舞陽先前還誤會那人是萬峰。
“舞陽道友,現在不是叙話的時候,咱們抓緊離開此地。”
“好!我信你。”
此刻,骨突子把一具吸幹的屍體抛下,他獨目一閃,已盯着雲城分舵一名疤臉大漢。
此人也是閻光的親信之一,與穆三号稱閻光手下的哼哈二将。
那人看骨突子盯住自己,頓時全身血都涼了,驚呼道,“閻大哥,救我,救我。”
閻光卻是看都沒看他,他隻是用餘光盯着骨突子,雙手縮在袖中,嘴唇急促念着法訣。
疤臉漢子眼看閻光毫不理睬,心下絕望,掏出一枚血紅的珠子,一仰頭,吞了下去。
随即他臉色變得鮮紅如血,身軀陡然漲大了三分,氣息一下子攀升到了築基期,同時臉上湧出疙疙瘩瘩的肉包、裸露的雙臂現出鮮血的鱗甲,整個人一下子變得猙獰可怖,幾乎是半人半獸。
骨突子卻根本不管這些,腳下一動,已撲到他面前,一爪向其抓來,疤臉大漢一拳擊出,竟是和骨突子硬碰硬對了一掌。
拳掌相碰,骨突子略退了半步,左掌跟進,已經将那漢子抓住,疤臉漢子大吼一聲,忽然“嘭”的一記,整個身體化爲碎片,血肉橫飛,原來這人打定主意,吞下妖珠,不惜自爆,也絕不讓屍身被陰獸踐踏。
築基修士的自爆威力甚是驚人,骨突子也被震得連退七八步,一跤坐倒,他臉上滿是鮮血,也不知是他的,還是那名大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