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見雲兒氣定神閑的樣子,閻光不由又心裏打鼓,要是對方還能祭出類似八臂夜叉那樣的傀儡,那将在場修士一網打盡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閻光不敢再說,目光閃爍,避開雲兒。
萬峰見氣氛尴尬,忙打圓場,“通道很快就要開啓,咱們是不是先從這陰獸身上取了靈草,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談寶物分配之事呢?”
雲兒道,“好呀,那你先去把靈草取出來吧,我記得骨突子将冰焰草放在他左肩的一塊鱗片下面。”
萬峰看着躺倒如山丘般的骨突子,心裏發毛,雖然用神識反複掃過,骨突子确無一絲心跳,應該是重傷死了。但若沒死透,冒然上去,陰獸瀕死一擊,那誰擋得住?
就在衆人你望我我望你之際,有人開口道,“在下有一傀儡,頗是靈巧,雖然不能和雲姑娘的夜叉靈傀相比,但用來找找東西還是可以的。”
說話的是一位身材瘦小修士,此人乃是狼山七殺刀幸存的兩人之一。
雲兒道,“你去拿最好,省得我們去取,有人會說我長生門動手腳。”
她說話時,雲淡風輕,眼皮都沒撩起,衆人益發莫測高深。
石楓暗暗好笑,一個年僅十一歲的煉氣弟子對着一夥築基修士發号施令,偏偏衆築基修士還全都服服帖帖!
瘦小漢子聽了雲兒的話,從儲物袋取出一個黑甲泥偶武士,長約一尺半。
瘦臉漢子念動法訣,一口精氣噴在黑甲武士身上,武士雙眼睜開,瞳孔放出藍光,舒拳展身,宛如活了過來,大踏步朝骨突子走了過去。
這個傀儡氣息隻是煉氣期,遠不能和八臂夜叉那等精品相提并論,但手腳靈巧,也算是不錯的初階傀儡。
黑甲武士動作極快,迅速從骨突子身上爬過,翻開其左臂鱗片。衆人眼睛不敢眨動,盯着黑甲武士的每一個動作。
但接下來一幕讓衆人全都驚“咦”出聲,骨突子左臂鱗甲下空空如也,哪有什麽冰焰草。
劉法長的臉色忽然變了,他似乎想起什麽事,急忙催動手中八極法相盤。
旁邊的張法善大叫,“這是怎麽回事?我明明看見骨突子是将冰焰草藏在這裏,怎麽不翼而飛了?”
“是不是追逐中骨突子弄丢了?”舞陽道。
“不可能!”張法善斬釘截鐵道,“冰焰草對骨突子十分重要,他絕不可能将他弄丢的。”
閻光大叫,“找找别的地方,骨突子難道中途就不能把它換個地方藏起來?”
“對極,對極。”有人附和道。
瘦臉漢子聞言,一指黑甲武士,那武士在骨突子身軀上下爬動,一片片鱗甲迅速翻找起來,它動作十分娴熟,片刻間已将骨突子上半身搜完,依然是不見冰焰草蹤迹。
正當黑甲武士要繼續搜查骨突子下半身時,石室忽然傳來一人蹦起大叫,“快,快殺了它,快殺了它。”聲音惶急,甚至帶着三分凄厲,把周圍人都吓了一跳,說話的正是劉法長。
旁邊的張法善也是一驚,急忙按住他,道,“師兄,師兄,你怎麽了?”劉法長用力掙脫他,雙掌一搓,一個巨大的火球已經形成,朝骨突子屍體狠狠砸了過去。
這個舉動自然令周圍人莫名其妙,閻光眼疾手快,右手銅棒一伸,将火球砸偏,惡狠狠道,“你幹什麽?想獨吞寶物嗎?”
劉法長臉色漲紅,“混蛋、蠢貨!快點殺了它,你在找死麽?”
劉法長本來就不善言辭,激動下更是語無倫次。
張法善與他多年同門,知根知底,忙道,“師兄,你别急,慢慢說,是不是法相盤顯示了什麽?”
劉法長喘了口氣,“我知道爲什麽法盤的血脈禁制會失效了,各位,這隻陰獸根本沒死,他是在轉體!”
一語既出,衆修士多是莫名其妙,而張法善、雲兒卻是如聞驚雷。
骨突子身兼冰火兩種屬性,其每一次轉體,修爲就會長一步。
當然骨突子轉體也是其最虛弱的階段,氣血翻騰,極爲難受,這個時候骨突子會四處尋覓中和水火的靈草來服用,這便是骨突子将冰焰草視爲性命的原因。
“難道說,冰焰草已經被這陰獸吃了?”張法善目瞪口呆。
“肯定是,這陰獸剛才樣子十分怪異,狀若瘋狂,肯定是轉體時痛苦難耐,骨突子雖然兇殘,但沒有吸人精血的習慣。方才他忍不住吃人,肯定是體内真元翻騰,情急之下才會吞噬鮮血。種種迹象顯示,這隻陰獸正處在轉體時期。”
劉法長幾乎是一路吼叫地把話說完。
張法善臉色大變,一點獸面盾,那盾牌周圍蹭地亮出一排尖齒,他這盾牌可攻可守,也是上品靈器。雲兒則從懷裏掏出一枚紅燦燦的符篆,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張法善口中輕喝“去”,鋸齒盾牌立刻盤旋飛出,尖尖的刃齒朝骨突子脖子鍘去。
忽然,“當”的一記,鋸齒盾牌被一枚銅棒擋開,隻聽閻光陰沉的聲音道,“幾位不和我們說清楚,就打算動手明搶麽?”
劉法長怒吼,“你在幹什麽!這隻陰獸本是築基後期修爲,一旦轉體成功,就有可能成爲三階陰獸的存在,那咱們就全都死定了,趁現在他轉體時,無還手之力,快快把他殺了。”
閻光道,“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麽轉體,這隻陰獸明明一絲生氣皆無,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三位說好不強搶寶物,這會又急不可耐了?”
劉法長道,“這隻陰獸根本沒死,隻是轉體時昏死而已,法相盤顯示,他随時可能醒轉。”
雲兒手拿靈符,尚未激發,忍不住喝道,“姓閻的,你三番兩次阻擾,究竟想幹什麽,你就不怕陰獸醒過來!”
閻光眯着眼睛,冷笑道,“嘿嘿,富貴險中求,我等拼着隕落之危,來到青帝谷,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回。本來說好寶物均分,閻某也無異議,隻是你們這般急不可耐,閻某倒是好奇得很。”
旁邊萬峰等一衆修士都沉吟不語,對劉法長和閻光的話都是半信半疑。
雲兒冷笑道,“一群蠢貨,我們走,讓他們喂了這陰獸吧。”一收靈符,邁步就朝石室大門方向走去。
正這時,忽聽輕輕一聲嗤響,把衆人吓了一跳,慌忙轉頭去看,卻是石柱上卦圖發出陣陣玄光。
萬峰大喜,“通道要開啓了!劉道友,你們要走,可以直接走通道。”
劉張三人聞言,停步猶豫了一下,确實,他們三個并不精通符陣破解之術,此刻處在鬥獸場中心,要出去恐怕不是一時片刻之事,而通道眼看就能開啓,從通道離開确實快捷許多。
張法善正要問問師兄的意思,忽然見劉法長眼角一跳,臉上陡然色若死灰,同時間,隐隐聽咔嚓一聲,似乎有東西被折斷。
衆人此刻因爲石柱上的靈光閃動,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第一個驚呼出聲的是那瘦小漢子,他的傀儡一直在骨突子身上搜查。
當石柱卦圖浮現靈光時,他也忍不住轉頭去看了一下,但下一刻,他感到心神陡然一震,慌忙回頭,就見黑甲武士已折爲兩半,原本直挺挺聲息皆無的骨突子不知何時坐了起來。
衆人聽得瘦小漢子驚呼,轉頭望去,所有人的心都猛然一沉。
九符門那個叫石七的弟子陡然見這猙獰陰獸坐了起來,吓得尖叫一聲,拔腿就朝門口跑去,任郭陽怎麽呼喊,也沒回頭。
萬峰朝郭陽喝道,“别理他,外門弟子沒見過世面,一點小事就吓得屁滾尿流!”
雲兒朝石楓傳音道,“大個子,你逃跑的姿勢好豪邁呀,就是那聲尖叫太假了!”石楓沒理她,徑直奔出了石室。
角魔龍道,“小子,你真被那陰獸吓破了膽了呀?”
石楓身子一閃,已屏氣斂息遁入石牆,道,“當然不是!通道馬上就要開了,我自然要藏起來。不藏起來,難道要我去和骨突子拼命嗎?且不說這隻骨突子已經發了狂,我不是對手,就算我有這個本事,也不能在萬峰面前暴露呀。”
角魔龍道,“我明白了。你是想等通道一開,就石遁鑽入,悄悄溜走。小子真是滑頭!”
這時那瘦小漢子問道,“這是怎麽回事?這隻陰獸不是死了麽?”
雲兒冷笑,“他原本是要死了,可惜有些人貪得無厭,竟接連救了這陰獸兩次,哈哈,待會倒要看看陰獸會不會感恩戴德,饒他一命。”
她此時猶不忘挖苦閻光兩句。閻光眼見衆人望向他的目光都充滿責備,勃然大怒,“你們誰不想要冰焰草,這會倒怪到老子頭上來了。”
雲兒搖頭道,“此人已無可救藥。大夥别管他。要想活命,就一起聯手,趁這陰獸剛剛轉體,境界未穩,合力擊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