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換防令

眼看第二天,便是一年之期到了,一衆煉氣弟子都長吐了口氣,去年他們三百多人來到玳瑁城,如今已戰死了三分之一,活下來的弟子都暗自叩謝三清道祖、曆代先師保佑。

石楓也在收拾行李,準備返程,他不光可以返回宗門,而且功勞簿上記載他殺敵109人,此後便可在宗門安心修煉,不再輪換了。高拓等人都紛紛向他道賀,這十幾人一年來随石楓征戰,都得過石楓的好處,這番道賀倒是誠心誠意。

下午,祝無希召集煉氣八層以上弟子議事,一開口便把衆人劈頭蓋臉訓斥了一番,什麽歸心似箭、換防的修士沒來,這邊已經懈怠,到處亂哄哄一團糟雲雲。

祝無希再次将戰場規矩讀了一遍,嚴令衆人不準有絲毫懈怠,若是在這換防的節骨眼爲魔道所乘,他必然鐵面無私,以軍法論處。

足足訓了一盞茶功夫,眼看衆人都低着頭,一聲不吭。祝無希甚是滿意,喝了一口茶,取出本冊子,道,“現在,本座宣布此次換防名單。”

之所以要宣布名單,而不是直接宣布上一批弟子全部換防,乃是因爲上批弟子中有人自願留下來,不回宗門。

其中的原因種種,有些弟子是上了打仗的瘾,自覺神通不錯,打仗發财容易;有些弟子是想幹脆留守滿三年,之後再回去休息三年,畢竟玳瑁城自己呆了一年,已比較熟悉,萬一下次輪換去了個陌生戰場,反而危險;有些弟子是想湊齊殺敵一百的數目,以後就可以安心修煉;還有些弟子是祝無希的徒孫,因爲師父師祖都在這裏,呆在這裏有長輩照應,去了别的地方反而可能成爲棄子炮灰。

原因不一,自願留下來的人數加起來也占了二成多。

祝無希緩緩念着名單,一直到念完,石楓都沒聽到自己名字,他隻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但見祝無希已經合起冊子,忍不住起身道,“祝師祖,名單裏爲何沒有弟子的名字?”

祝無希道,“你不在換防名單之内。”石楓道,“這是爲何?”祝無希淡淡道,“你的弓箭術對守城很有用處,我準備留用你三年,三年後你可以輪休三年。”

石楓急道,“可是弟子已經殺敵過百,以後不用再出任務,何況要留守也是自願,弟子并沒有提出留守呀。”

祝無希不悅道,“怎麽,當此關頭,你就隻顧自己修煉,不管宗門安危,萬一魔道殺到石鼓山,你還能安心修煉嗎?”石楓這時已經氣炸,毫不退讓道,“弟子這一年自問兢兢業業,沒有虧欠宗門的地方。”

祝無希打了個哈哈,“跟我擺功勞,難道我們這些金丹修士、築基修士就沒有奮勇殺敵?你們還有輪休,我們連輪休的資格都沒有。”石楓道,“金丹築基不參與輪休,這是宗門的決定,弟子管不着。但掌門人臨行親口說過,煉氣弟子一年後便可輪休,殺敵過百便可不再出任務。”

祝無希一拍桌子,“掌門人還說過,由我全權負責玳瑁城戰事,凡事可先斬後奏呢。”周圍衆人全都一聲不吭,魏雲飛略帶譏笑,仿佛看着一隻拼命想脫離貓爪的小耗子。

秦冰忍不住道,“祝師叔,既然石楓師侄覺得心力疲憊,讓他回宗門休息休息也好,且他築基在即,若能築基成功,我宗門也可再添一名生力軍。”魏雲飛一旁喝道,“秦師妹,你不要胡亂插嘴。”

石楓這時已經撕破臉皮,道,“掌門真人說過,一年之期若到,神識标記消失,自行返回宗門也是無罪,恕弟子不能從命了。”

祝無希森然道,“你要神識标記麽,那還不簡單。”說着手一擡,一股龐大的威壓沖起,石楓隻覺全身禁锢,連手指無法動彈,緊接着,一道靈識标記又鑽入石楓神識府,祝無希一松手,冷然道,“你若敢逃走,我就治你不尊調遣、擅離職守之罪,殺無赦。”

石楓氣得手腳冰涼,他自問從沒得罪過祝無希師徒,對魏雲飛還有兩番救命之恩,誰知換來的竟是師徒二人如此無恥的報複。

衆人也心有不忍,但祝無希乃是此地唯一的金丹修士,誰敢說話。秦冰卻很覺不公,站起來道,“祝師叔,如此隻怕………”

魏雲飛見她一再爲石楓說話,妒火狂燒,冷笑道,“秦師妹,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不服号令、頂撞尊長是什麽罪名,你也知道。”秦冰和魏雲飛向來交好,聽他口氣生硬,她倒并不放在心上,道,“我隻是就事論事,并無頂撞祝師叔之意。”

祝無希道,“好了,不要再說了,我留下石楓也沒有爲難他的意思,隻是要倚重他的箭術,你們都知道,咱們這裏人手奇缺,新來的修士還未熟悉環境,這開頭一段時間最是難熬,石楓你努力殺敵,我自然會爲你請功。大夥都散了吧,準備調防交割的事宜。”說完,拂袖徑自去了,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石楓一路回到自己居所,他怒氣漸漸退去,重又回複平靜,眼下祝無希擺明要緻自己于死地,自己留下來,遲早是戰死沙場,要想活命隻能逃走,隻是自己被種下神識标記,一舉一動都在祝無希的監視範圍,以金丹修士的神通,自己無論使出什麽手段,都逃不出這玳瑁城。

石楓歎了口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新來的修士在玄冥真人率領下趕到玳瑁城,進行了換防交接,高拓等人和石楓告别,他們已知道消息,都不敢露出什麽興高采烈的樣子,隻道石楓心情必然十分糟糕,但見石楓神色平靜,倒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交割完畢,玄冥真人祭出七寶葫蘆,将一衆煉氣士帶上葫蘆,他是各戰場的聯絡員,有幾處戰場情況都比較危急,因此話都沒和祝無希說上幾句,驅動法寶,空中一道白芒,迅疾消失不見。

送走玄冥真人後,祝無希神色一下子從容許多,新來的修士未經戰事,祝無希難免要先訓示一番,之後滿面笑容道,“各位,宗門已經派來強援,不日就到,大家大可安心。”

講完後,祝無希将新來的二百餘修士平均分配下去。以老帶新,石楓的十人組全都換了新人,裏面倒是有個熟人,疊翠峰的柳随風。柳随風見石楓居然沒有返回宗門,甚是驚訝,追問緣由,石楓隻是苦笑了兩聲,沒有細說。

魔道知道正道人員交割,趁機又大肆進攻,兩方連日激戰,新來的修士一下子死了十幾個。

又過了一個月,魔道見玳瑁城防守日益穩固,便放棄強攻,重新改爲小股騷擾,四下遊鬥。

這日,祝無希召集衆人,分派任務,石楓這組領到一個運送靈石的任務,由于玳瑁城是極大的土靈礦,囤積了大量靈石,原本是守城法陣所用,但現在魔道進攻減弱,這些靈石還須支援其他戰場,距離玳瑁城西北二百餘裏有一座瑞雲郡,再往西是淩霄閣與百獸門交戰的主戰場,那裏法陣消耗晶石十分龐大,因此玳瑁城一個月就要兩次次運送靈石到瑞雲郡。

這個任務說不上好還是不好,路途是比較遠,但又都在正道聯盟的勢力範圍内,以往一直平安無事,沒出過事。

石楓什麽也沒說,默默接過令牌,召集齊隊員,一同趕往倉庫交接。

他雖有心理準備,此任務不會那般簡單,但等到倉庫一看,還是吃了一驚,此次運輸的靈石居然有五百萬之多,且全是下品靈石。

修士裝東西一般用的是儲物袋,但煉氣弟子的儲物袋不過半丈空間,且空間不能重疊,如何裝得下這般多靈石。若是全部換成中階靈石,那就不在話下。

柳随風對守庫弟子道,“你是怎麽做事的?如何拿這些下品靈石,我們可是要趕往瑞雲城,快快都換成中階靈石。”

一顆中階靈石相當于一百顆下品靈石,若能全部換掉,就是運送五萬靈石而已,十位修士将之裝入儲物袋即可。

守庫弟子不過煉氣三期弟子,惶恐道,“回禀師兄,這是祝師祖吩咐的,說是城裏中階靈石已經不多,需要配給法陣使用,隻能是這些低階靈石了。”

柳随風忍不住叫道,“不換中階靈石,這麽多下品靈石,怎麽裝?難道要我們趕馬車過去?這不是找死嗎?”确實,趕着馬車能走多快,他們十個煉氣士,對方隻要來個築基修士,禦器飛行,兩個照面就将他們斬殺幹淨。

守庫弟子也說不出什麽,翻來覆去就是我不知道,上頭就是這樣交代的。柳随風低聲問道,“石兄,會不會上頭搞錯了,你要不要回去問問?”

石楓面如烏雲,搖了搖頭,伸手把令牌拿出來觀看,令牌裏說明,十日内需将靈石運到,否則就是贻誤軍機。令牌裏雖沒說具體如何處罰,但想來祝無希必将自己處死。

石楓吸了口氣,迅速對柳随風道,“柳兄,你吩咐人立刻準備十隻鐵皮大箱,鐵皮需要三寸厚以上,把靈石裝進去。”柳随風道,“不必那麽多吧,你我十人的儲物袋也能裝下一小半。”石楓搖頭道,“你照做就是。”

說完,掉頭就走,他并未去找祝無希,而是從通過城底的地下隧道直接去了萬歲山,這裏的靈礦是秦冰駐守,石楓找到秦冰,把事情一說。

秦冰聽了,默想片刻,從懷裏拿出一個儲物袋,道,“我這有個備用的儲物袋,也算一件不錯靈器,名叫混元袋,足以裝下這五百萬靈石了,便送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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