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推,進來個瘦小猥瑣的道士,正是藏經閣的鹿真道人,他是第一次登門造訪,本以爲這位身家豐厚的師弟應該居所精美,沒想到進來一看,就裏外兩間房子,除了一張床和兩把椅子,并無其他家具。
除此之外,就是各類煉材,東一堆,西一跺,堆放得到處都是。
石楓搬了把椅子,遞了過去,道,“師兄請坐,我這什麽招待都沒有,怠慢了。”
鹿真道人神識一掃,驚道,“師弟居然已經是煉氣九層了,我記得一個多月前你才是煉氣八層而已。這天賦也太吓人了吧!”
石楓道,“師兄見笑了,我隻是花了些晶石買丹藥,這才進了一階。”鹿真點點頭,忽正色道,“師弟,這我可要勸你一句了,丹藥雖好,但大量服用是不利的,除非天地所生的靈藥,一般煉制丹藥服用都會讓人産生抗藥性,而且丹藥所生法力終歸虛浮,不如自己修煉的凝實。”
石楓凜然道,“多謝師兄指點,小弟記下了。”
鹿真道人才一本正經,忽又換上一臉嬉笑,“師弟,你上次托我購買各式煉器典籍,師兄可一直記在心中,最近我收到的東西可不少,師弟你看看可中用?”上次石楓在藏經閣被鹿真糾纏,無奈下随口說了一句,這鹿真道人倒一直記在心上。
石楓看着他從儲物袋裏拿出的三四十枚玉簡,甚是驚訝,這些典籍自然不可能是藏經閣的收藏,偷竊宗門典籍想來鹿真沒這個膽,那這些都是外面收集的了,一個多月,鹿真就能弄來這麽多典籍,确是有點能耐。
石楓拿過玉簡,一一辨識,都是關于煉器的典籍,有些是煉器師的手記、有些是介紹煉器知識的基礎論述,也有幾部是法器煉形圖,不過裏面記載的法器最多也就是十幾個禁制的中品靈器而已。
石楓在桌上将玉簡分類,其中《寶墨器經》《十方居小記》《煉器雜論》《宋大師言行記》《石灣道人遊記》等七部典籍石楓在乾初真人那裏全都閱覽過,而有些過于淺顯,真正有用的其實就十部左右。
不過石楓不想拂了鹿真的興,道,“剩下的這二十七本小弟都要了,這是辛苦師兄的一些跑腿費。”說着,從儲物袋裏數出2700塊靈石,遞了過來。
鹿真看到如此一堆零食,眉開眼笑,“自家兄弟不要客氣。”說着,已将靈石收訖,同時壓低聲音道,“這些東西師兄我可是費了不少力氣,從黑市上收來的。”石楓“哦”了一聲,道,“黑市?附近有黑市麽?”
鹿真得意一笑,“那是當然,其實隻要哪裏有宗派修士,哪裏就有黑市,隻是有些隐蔽,一般人不知道而已。畢竟黑市的東西來曆多少有點不幹淨,被各宗各派知道了,難免要問罪,其實高層心裏都明鏡似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石楓心裏一動,道,“師兄,你可否繼續幫小弟收集煉器典籍,小弟照價支付。”鹿真道人笑道,“自然可以。”石楓道,“此外,師兄你知道,小弟是修煉火系功法的,你能否收購各種和火功法相關的典籍?”
鹿真有些爲難道,“煉器典籍好說,畢竟隻是雜技,但功法就有些忌諱了,畢竟功法都是各門各派千百年的心血,輕易不準外傳的,拿到手也是燙手山芋呀。而且,師弟不是在宗門得了功法嘛,貪多嚼不爛呀。”
石楓道,“這個師兄放心,我不限于一定要功法,各種火系典籍都可以,小弟也不是要修煉,隻是拿來參考而已。”鹿真點點頭,“石師弟的爲人我是放心的。”
石楓又道,“若是功法類典籍,價格貴一些也收,小弟自然另加一成晶石給師兄做辛苦費。”鹿真立刻眉開眼笑,“師弟客氣了,師兄我定盡力而爲。”
又過了四五日,石楓雖足未出鑄劍谷,但亦感覺宗内氣氛越來越緊張,聽聞所有駐外的修士全被召回,連各附屬世家裏煉氣五層的修士也統統被召集到山門。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到處在議論和魔道開戰之事,各種流言滿天飛,或說某某世家被魔道聯軍一夜血洗,雞犬不留;或說虛清觀在某處和魔道争奪靈脈,上百名修士隕落,一時人心惶惶。
這一日,硯台嶺祖師堂傳來八十一聲鍾響,這是召集全體人員的訊号,石楓從屋子出來,見周圍人都急匆匆往硯台嶺朝仙台方向趕去,不敢怠慢,收拾了下東西,也随人流上了硯台嶺。
到了朝仙台,上面已經站滿了人,比上次宗門大比時祭拜祖師的場面可大多了。
石楓找到流雲子長青等人,匆匆施了一禮,流雲子沒說話,石楓自站到周青之後,湘君之前。湘君這丫頭一向話多,這會也閉上嘴,隻是眼珠子沒閑着,滴溜溜東張西望。
又過了一會,一聲磬響,七位長老魚貫而出,登上朝仙台,台下衆弟子忙停止議論,片刻後,整個廣場已鴉雀無聲。
玄一真人臉色嚴肅,掃視了一圈,道,“各位都已知道,魔道嚣張,想吞并我等正道名門。正道五宗已經結盟,誓與之周旋到底。如今前線戰火已起,當此生死存亡之際,我等須戮力同心,除魔衛道。”
說罷,他轉過身,撩衣衫朝祖師堂跪下,台上其他六位長老也、台下數千名弟子也随之齊刷刷跪倒在地。
玄一真人大聲道,“祖師在上,弟子玄一,忝爲太極門第三十四代掌門,敬告曆代先師,今值魔焰猖獗,我等修士誓死衛道,還望祖師在天之靈,庇我弟子、護我山門,保我太極門萬代昌盛,弟子玄一雖萬死而無怨。”說着,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九個響頭。
祭拜完祖師,玄一站起身對台下衆人道,“此次與魔道對戰,最須嚴明軍紀,否則一盤散沙,必敗無疑。五宗已經組成執法隊,凡是違反規矩的,無論是何門派,是何階修士,立殺無赦,哼哼,貧道可告誡各位,組成聯盟後,你可别說我是太極門的,你虛清觀淩霄閣管不到我之類的話。此外,執法隊由虛清觀元嬰老祖帶隊,你修爲再高,也難逃誅滅。”
頓了一頓,道,“具體的規矩,玄冥師弟,你來宣讀。”
玄冥真人道,“是。”當下朗聲将五宗聯合制定的二十三條規矩一一宣讀,其中叛變、通敵、洩密、臨陣脫逃、不聽指揮爲五大罪,都是立誅。其他如作戰不力、延誤戰機、棄友私逃等也是重罪,重則廢除修爲,輕的也有鞭刑火刑等酷刑伺候。
玄冥宣讀完畢後,接下來是焚天真人布置任務,所有太極門弟子分成二批,第一批先上前線,第二批駐守宗門,以一年爲更換期。
太極門駐守的防線有十幾個大的礦場靈脈,每個地方由一名金丹期修士爲首,全權負責前線作戰事宜。
焚天真人說完後,玄一真人又道,“第一批弟子已分配完畢,每個弟子都會分到玉簡,裏面有詳細資料,駐守何地,何人爲帶隊修士。此外,所有弟子一會都會被種下神識标記,這樣方便戰場分清敵我,一旦有難,宗門也能及時救援。嘿嘿,當然,如果有人三心二意,這标記自然也讓你難逃誅殺。”
台下一片靜寂,玄一接着道,“第一批上前線的自然風險大一些,這個本座也知道,畢竟魔道第一批攻勢最爲猛烈。因此宗門商議,凡是全力作戰滿一年的,就可返回宗門輪休,若是誅殺魔道修士滿百人者,便可不再出征,宗門自然還會論功行賞。”
說完,木葉真人宣讀第一批出戰人名單,石楓赫然在列。至于出戰人員配備的物資,一會去執事堂領取。
最後,玄一真人又勉勵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他還要趕去五宗聯盟商議事情,剩下的具體任務交代便由其他長老主持。
朝仙台聚會結束後,流雲子把衆弟子帶到毓秀峰。方才名單宣布中,他名下八位弟子,有四人是第一批出征,包括流雲子自己。
衆人坐在一起,氣氛肅穆,再無往日的輕松調笑。上次的正魔大戰是一百多年前,隻有流雲子參與過,他當時隻是煉氣弟子,不過也築基在即,随着師傅長輩出征數次,浴血奮戰,其中兩次差點丢了性命。
流雲子一邊回述當年之戰,一邊将戰場要注意的事項詳細交代,最後道,“說了這麽多,歸結到最後,就是小心謹慎四個字了。好了,你們也不要哭喪着臉,交戰都兇險,但也說不定是機緣,以往很多同門被堵在瓶頸,就因爲生死之際,一番血戰,就此突破了。”
衆弟子被師傅一說,神情都略輕松了一些。流雲子道,“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的任務,須去執事堂領取玉簡才曉得。時間也不早了,宗門限今日内必須準備好,你們四個趕緊去吧。另外,”流雲子說着,取出一個儲物袋,“師父我身家不算豐厚,大戰在即,我也沒啥好東西,便賜給你們一人一件法器吧。”
從毓秀峰下來,石楓和長青三人,一起去了執事堂。
每一位出征弟子要領取玉簡一塊還有若幹晶石、丹藥和符篆,負責發放物品的正是玄冥真人,所有來領取物品的人都被玄冥随手一道标記打入體内,石楓神識一掃,發現那标記是團綠豆大靈光,停在神識府中。
石楓沒去管神識标記,拿起玉簡,這玉簡玄一真人先前說過,記錄了此行的去向、任務、同行人手。石楓匆匆一看,臉色就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