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十點,房門再度打開,制服筆挺的楊劍雄走入了進來。
一如既往挺拔,一如既往關懷。
他關掉一切儀器後無奈開口:“你這次沖動了一點。”
楊劍雄給葉凡倒了一杯熱茶:“不過我也理解,聽說你跟弟妹賭氣,話趕話難免急眼……”葉凡睜開了眼睛,随後端過茶水,抿入一口暖暖身子:“楊署,如果我說,我沒有殺人,是張玄自己跳下去的,你信不信?”
楊劍雄一愣:“自己跳下去?”
葉凡點點頭:“沒錯,他用生命設局。”
“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再肆無忌憚,有些不該越過的線條,我還是不會觸碰的。”
他對楊劍雄推心置腹:“我再沖動,也不至于當着大家的面把張玄丢下去。”
“用生命設局……”楊劍雄是一個聰明人,眼裏很快跳躍一抹光芒:“看來這水有點深啊。”
“不深,怎麽會把我困在水中間?”
葉凡調笑一句:“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背後有汪翹楚的影子。”
“上次他在中海吃了虧,現在你來了龍都,他确實有對付你的動機。”
楊劍雄在葉凡對面坐了下來,笑容很是玩味:“而且我收到一個消息,他一度爲你四處奔波,要爲你開脫罪名。”
“說服幾十号證人更改口供,說張玄是不小心從你手裏滑落的。”
“如此一來,你故意殺人,挑釁律法的惡劣影響,就變成一個無心之失,罪名一下子就小了。”
“他還讓唐若雪配合救你。”
他補充上一句:“不過最後被唐若雪拒絕了。”
“爲我開脫?”
葉凡聞言微微眯起眼睛,随後淡淡一笑:“他這是往死裏整我啊。”
“一是獲取唐若雪好感,讓唐若雪欠他一個天大人情。”
“二讓黑白分明的唐若雪,爲保護我昧良心颠倒是非,這會扭轉唐若雪的做人原則和底線!”
“這樣将來拿下唐若雪就容易了。”
“畢竟妥協了一次的女人,很容易妥協第二次。”
“第三,汪翹楚還可以捏着這批僞證做籌碼。”
“你想一想,如果将來對我判決過失殺人時,突然有人爆出幾十名證人被收買爲我脫罪……”他望向了楊劍雄:“你說,輿論會怎麽說我?”
“會直接壓死你!”
楊劍雄的笑容瞬間收斂,騰地坐直身子開口:“民意沸騰,官威受損,你也會成大惡人,再制造機場混亂,會逼得官方對你斬立決息事甯人。”
“王八羔子,這算計還真是陰毒啊。”
“平時看那小子斯斯文文,一表人才,偶爾會恃強淩弱,卻沒想到心思這麽歹毒啊。”
“看來他以前一口一個楊署,一口一個雄叔時,心裏保不準在問候我十八代祖宗。”
如果汪翹楚真如葉凡所說陰險,楊劍雄覺得,以後要對汪翹楚多留一個心眼,免得怎麽死都不知道。
“沒錯,那些僞證,不僅無法開脫我,還會成爲殺死我的刀子。”
葉凡輕輕點頭:“哪怕汪翹楚一時不殺我,他也能捏着這個忙一直騎在我頭上。”
“所以你務必秉公執法,不要讓他們改了口供。”
同時,他心裏又呢喃一句,那女人,還沒有蠢到不可救藥……“放心,我會盯着這案子,不會讓人動手腳的。”
楊劍雄輕輕點頭,随後起身在屋子走了起來:“可是按照明面上的東西,人證和物證對你都很不利。”
“除了沒有人看到張玄主動墜樓外,還有就是現場勘驗看不出什麽。”
“我們找到張玄在窗台的腳印,但無法證明是他掙紮時不小心碰到,還是自己主動一蹬留下。”
“你要想全身而退有點難度。”
他知道,葉凡有很多法子可以離開。
單單第一巡使身份,就足夠葉凡碾壓很多東西,但這注定他會背上一輩子污點。
葉凡也肯定抗拒背着殺人兇手名頭度過一生。
“現場證據确實很難給我開脫。”
葉凡臉上沒有半點凝重,顯然已經有了破解困境的途徑:“不過我們可以從張玄身上打開缺口……”楊劍雄眯起了眼睛:“張玄?”
葉凡輕輕點頭,随後讓楊劍雄過來,他對着後者低語了一番。
楊劍雄開始茫然,但很快眼睛漸漸亮起,最後更是流露着信心:“解鈴還須系鈴人!”
“沒錯,沒錯,這是一個突破口。”
他對葉凡豎起了大拇指,随後起身向門口走去:“我讓人安排。”
“砰——”楊劍雄剛剛走到一半,房門就被人重重推開了。
接着七八個人簇擁着一個國字臉男子走進來。
柳寒煙也在裏面。
葉凡擡頭望過去。
國字臉将近五十歲,身軀高大,腰闆筆直,特别是兩隻眼睛,不怒而威,流露着上位者的風範。
他跟楊劍雄輪廓有幾分相似。
整個屋子,因他的存在,充滿着一種沉重的壓抑,讓人呼吸都有幾分困難。
柳寒煙幾個完全是噤若寒蟬。
楊劍雄先是一愣,随後下意識喊道:“大哥,你怎麽來了?”
顯然國字臉是楊紅星了。
“知道你胡鬧,我能不來嗎?”
楊紅星闆起臉訓斥楊劍雄:“這麽大人,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心裏沒一點數嗎?”
“你以爲這裏是中海啊,允許你胡作非爲徇私枉法?”
楊劍雄忙開口解釋:“大哥,我沒有……”“閉嘴!”
“大清早跑過來,還說沒有?”
楊紅星痛罵楊劍雄一番後,又背負着手臉色陰沉走到葉凡面前哼道:“葉凡,我那天電話跟你說的不夠清楚嗎?”
“有什麽事,按照程序解決,你找老三過來幹什麽?”
“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們兄弟不是你狗腿子,你的事情,自己解決。”
“你不要害己害人!”
一個運氣好幫過楊家幾次的赤腳醫生,牽扯命案不好好交待,走後門拉關系讓楊劍雄下水,他從骨子裏看不起。
他也不允許這種歪風邪氣。
葉凡淡淡出聲:“楊先生,你誤會了,我沒走後門……”“還狡辯?”
望着葉凡,楊紅星臉色發寒。
年紀輕輕,幹什麽不好,不僅用封建迷信忽悠老二和老三,而且還想高攀到他的身上,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若非治療過老爺子,楊紅星都想施壓重辦葉凡,好好審問一番腐蝕過多少人。
葉凡雙手一攤:“我沒狡辯,我讓楊署過來,隻是希望他秉公執法,不要讓别人随意給我開脫。”
“狗屁不通!”
楊紅星嗤之以鼻,沒去追問細節,隻當成葉凡嘩衆取寵:“除了楊老二,誰還會給你開脫?”
“你叫他過來,不就是要他庇護你?
你要他秉公執法,當我們豬腦子嗎?”
“年紀小小,遵紀守法沒學會,亂七八糟的東西倒是精通。”
他氣不打從一處來:“有我在,你這些都不好使。”
“這個案子,你們好好處理,不用聽楊劍雄的指示,直接對我負責。”
楊紅星打斷楊劍雄說話,手指一點柳寒煙他們開口:“該怎麽辦,就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