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霄緩緩醒來,隻覺自己置身于一處昏暗無比的空間之中。
四周仿佛被濃稠的黑暗所籠罩,幾乎沒有一絲光線能夠穿透進來,那深沉的黑暗如同一層厚重的帷幕,讓人感到壓抑和不安。
突然,從飛霄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聲音中帶着一絲感慨與審視,“你總是把更艱難的戰鬥留給自己。”
“就像現在這樣,從來不知逃避爲何物。”
飛霄心中一震,迅速轉身看去。
當她的目光落在那個身影上時,驚訝與疑惑瞬間湧上心頭,“呼雷..?”她緊緊地盯着面前的他,眼中滿是不敢相信。
“很奇怪吧,作爲敵人,我比你的戰友更了解你。”呼雷的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包含着對飛霄的嘲諷。
“這怒火..真讓人懷念啊,我知道,它尋求的從來不是勝利,而是狩獵本身,沒錯吧,飛霄?”
“你不該存在的,我親眼看到你死了..” 飛霄的聲音微微顫抖,在她落地昏迷的時候,她分明看到呼雷化作血光,徹底消亡了。
如今他的再次出現,讓飛霄感到無比困惑。
“哈哈哈!就把我當成幻覺好了。”呼雷大笑起來,那笑聲在昏暗的空間中回蕩,顯得格外詭異。
“在每一次狩獵前,我都會做好失敗而歸的準備,但這次不一樣,這一次..失敗就是我奔赴的終點。”
呼雷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仿佛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當我從椒丘口中了解你的故事後,我發現了,他一直在隐瞞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的意義,甚至連那位醫士本人也未能察覺。”
“命運真是諷刺啊,我一直在等待今天,可沒想到它會以這種形式到來,但我願意接受它。”呼雷聲音充滿了感慨。
“至于現在,就讓我們掘開帝弓天将堅如鐵石的心防,看看在她最幽暗的角落裏,藏了些什麽吧?”呼雷的眼神變得愈發深邃,仿佛要揭開一個巨大的秘密。
【弱者】
【同情】
【正義】
【仙舟的僞裝】
【宇宙本來的樣子】
“熟悉的死亡氣息,就像兀鷹..”
“這些熟悉的場面,仙舟人應該向你展示過無數次了,但這一切不過是他們想讓你看到的。”
“他們讓你爲拯救弱者而戰,但他們卻有沒有告訴你,剝開一切溫情僞裝後,這就是宇宙本來該有的樣子。”
“當仙舟弱小時,他們将自己僞裝成受害者來博取你的同情,當仙舟強大時,他們卻封你爲複仇者要你秉持正義。”
“我找到了..這是你的「懷疑」。”
飛霄毫不畏懼,拍散呼雷的幻影。
然而,她的周圍瞬間又出現許多人的幻影。
懷炎怒喝道:“于月狂之怒中肆行殺戮,令友軍枉死,天擊将軍,你辜負了聯盟的信任!你的行止與那些孽物毫無差别。”
景元也冷冷地說:“到底是流着孽物之血,假以時日,她必定會成爲聯盟的敵人。”
面對這些指責,飛霄依舊堅定。
她看着再度出現的呼雷,不屑地說道,“你想在我内心種下恐懼,但這些,不過是幻影罷了。”
呼雷卻不放棄,繼續說道,“該是回巢的時候了,飛霄,無論你對步離人懷有多麽深重的仇恨,也無論你我之間存有多少敵意,我都會爲你展示一條你從未設想過的道路,因爲你吞下了‘赤月’,你有資格成爲步離人的戰首。”
飛霄聞言,停下腳步,愣在了原地,滿臉的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呼雷繼續闡述他的計劃,“那些前來營救我的都藍子裔,滿心期待着我重獲自由後就能扭轉戰局,讓所有步離獵群再度興盛,但這不過是受有心人操弄的美夢罷了,他們甯可将求存的希望寄托在虛無缥缈的救主身上,卻連一絲垂死搏殺的勇氣和力量都沒有,這樣的步離人,不如讓他們盡數滅亡!而我,一個被關押七百年的囚徒,連榮耀戰死都求之不得的戰犯,一旦回歸族群就會成爲受人擺布的傀儡,我絕不接受這樣的命運!”
呼雷的眼神中透露出決絕與瘋狂,“對于真正的強者而言,狐人或步離隻是一個名字,真正的強者能決定自己的道路,我将爲自己開辟一條全新的道路,将決定獵群命運的權力交給你,曾經的步離戰奴,未來的狐人之主,隻要你點一點頭,你将立刻從這場赤月帶來的瘋狂噩夢中醒來,你的身軀将煥然一新,不再有瘋狂困擾你,懷疑隻是心頭随手拂去的塵埃,恐懼也将蕩然無存。”
飛霄緊盯着呼雷,質問道,“這就是你爲我準備的道路?成爲另一個你?”
呼雷毫不猶豫地回答,“沒錯,畢竟你和我是如此相似,我們都是爲戰而生,也是爲戰而死的怪物。”
飛霄冷笑一聲,“呵,答案不用我多說吧,我拒絕。”
呼雷卻不依不饒,“我說過,狐人或步離隻是一個名字,你想做誰,就可以做誰,你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接納這一切,步離人将會臣服于你,你可以毀滅他們,讓他們屍骨無存,或是教化他們成爲仙舟的附庸,一切憑你喜歡,你的名字将被镌刻在仙舟的史冊,或是大敵名錄裏,一切都由你做主。”
飛霄聽着呼雷的話,緩緩搖頭,“你不明白,呼雷,你根本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麽,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爲了逃離狼頭的皮鞭和枷鎖,我的雙手第一次沾上了血,我們拼命地跑,用盡全力,卻不知彼此奔向了何方,我逃出了獵群的追捕,遇到了一個會飛的女人,一名雲騎軍,很可惜,當我帶着她重回故地,想要解放窟盧的同伴時,我看到大地上隻留下一個望不見底的深壑。”
“至于我的願望,很簡單,爲了終有一日,不再有人目睹‘流星’落下,爲了能多一個人活着,和我一起回到曜青。”
呼雷愣神片刻,随即變得憤怒,“甯可抗拒你本應成爲的樣子,從自由的狼淪落爲受人豢養的狐,隻爲多一個人?”
“那就如你所願!我會以你的恐懼和懷疑爲養料,抓住你,吞下你,我會取代你成爲‘飛霄’!” 呼雷咆哮着。
“我們如此相似,是爲戰而生,爲戰而死的怪物,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呼雷,所以,向天祈願吧,盡管他們從不回應,願‘巡獵’的鋒镝,貫穿怪物的心髒!”
突然,一道流星憑空出現在這昏暗的世界中,極速落下。
飛霄仰頭望着流星,輕聲問道,“你看到我了嗎,流星?”
“‘誓如雲翳障空,衛蔽仙舟。’我将踐行此誓,直到生命最後一日。” 飛霄話音剛落,那流星墜落在她的面前。
煙塵緩緩散去,露出飛霄的武器。
飛霄上前,将它緩緩拿起,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自己的戰鬥還遠未結束,爲了守護仙舟,爲了心中的信念,她将繼續奮戰下去。
“我會撕開你的僞裝,讓你認清自己的卑怯無能,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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