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臉色慘白，人還是抖的。
但事關她和孩子們的生死，她自然提起十二分警惕。
衛錦蘭握着她的手安撫。
等她平複下來，開口道：“母親也别怕，我現在有了這條好出路，将來，也總能養活你們。”
“好孩子，”母親緊握着女兒的手：“是母親沒出息……”
她沒那麽強大，沒辦法自己護着幼子們。
如果将來，将軍府不能依靠，就隻能提望她了。
“母親，你養我小，我養你老，天經地義。”
“上天垂憐，讓我遇到周棠甯和魏家這樣的貴人，我們往後的日子，不會差的。”
陳氏重拾信心，慢慢堅強起來。
“母親，我們叫上父親，去大伯娘他們那裏，說說嫁妝的事。”
榮松堂還沒有修建好，衛老夫人和衛老爺，住在臨時的院子裏。
衛錦蘭帶着父母過去的時候，衛錦枝也在，她臉上全是得意。
之前不給，現在還不是乖乖地，給她送來了嗎？
衛錦蘭行了個禮，大大方方，有理有據地說道：“大伯父，大伯母，我也希望先給姐姐準備嫁妝。”
“但我現在的嫁妝，都是魏家送來的彩禮，和周棠甯添的，都有他們自己的标識。”
“這要拿出去，大家都會知道，是他們的東西。”
“萬一周棠甯追究起來，我們得想好，該怎麽說。”
“還有，蕭國公府那邊，會不會介意這點。”
“魏夫人與各世家夫人交好，若她知道了，會不會說出去？”
“如果說她出去了，我們是不是得想好對策？”
陳氏聽了女兒的話，靈機一動：“周棠甯跑來添這麽多的妝，着實令人匪夷所思， 她該不會是别有用心吧？”
阿彌陀佛，現在隻能借周棠甯你的名聲用一下了，希望佛主保佑你長命百歲，福壽安康。
回頭她要去法門寺，給周棠甯祈福。
衛老夫人大震，立刻道：“一定是周棠甯的陰謀！”
“她痛恨衛家讓她成爲和離婦，在報複我們啊——”
“這個毒婦，她好狠毒的用心呐！”
“她當初，都做得出那麽狠的事情來，把我們将軍府都拆了，毀了。”
“否則，也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
“都怪她——”
衛老夫人一想到今天的婚宴，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就直接去了。
劉嬷嬷立刻拍着她的胸脯安慰：“老夫人，您千萬不能動氣啊，會傷到您的身體啊，您忘了闵神醫說的了嗎？”
衛老夫人立刻壓着自己的怒火，把這口氣抽了上來。
衛錦蘭：“……”
她倒是沒想到，衛老夫人會這麽想。
也是，自從善義堂的人來過之後，她就一直說周棠甯對他們恨之入骨，在報複。
好吧，這樣也行。
反正，不拿她的嫁妝就可以。
坐在輪椅裏的衛老爺子道：“錦蘭，那些嫁妝，你都自己留着吧。”
衛錦枝：“……”
她現在也不敢要了。
不然到時候帶到蕭國公府，惹出這些麻煩來，真真是給她惹大禍。
衛錦蘭：“大伯，大伯母，我都沒關系的，都是一家人，我都聽從你們的安排。”
“如果錦枝姐姐想要，回頭說一聲，我送過來。”
“不了，”衛老夫人再次拒絕：“你們都回去吧。”
她撐不住了，需要休息。
“好的，大伯父，大伯母，告辭。”
衛錦蘭和父母一起出了門。
走到外面，衛二老爺贊揚道：“錦蘭，你想得真周到！”
“你真的是長大了，是父親的好女兒！”
衛錦蘭：“……”
有的人是真的賤。
看，你真的對他好，爲他着想，他覺得你不聽話，是叛逆。
表面對他好，背地裏算計他，他反而覺得你很好。
她爹就是這樣的賤人。
陳氏跟在後面，直直地盯着他的後腦勺，死亡凝視了片刻，翻了個白眼。
算了，指望不上，她還是和兩個姨娘，一起爲孩子們的将來做打算吧。
衛錦蘭他們一走，衛老夫人就想躺下休息。
孔嬷嬷就帶着十幾個宮人氣勢洶洶地來了。
一進門，就興師問罪：“你們将軍府好大的膽子，竟然如此苛待羞辱我們五公主！”
衛老夫人強撐着一口氣，跪下來。
連腿疼痛難忍的衛老爺子，也得跪下來。
衛老夫人戰戰兢兢：“孔嬷嬷，冤枉啊，真不是我們做得不周，一切都是周棠甯那個毒婦幹的——”
衛老夫人把将軍府内所有的事，包括引發起今天婚宴事故的事，細細禀報給她。
三天三夜，都未必說得完。
周宅。
周棠甯正在祖父祖母的壽松堂，給大家講現在周氏商号下的經營情況。
識金和識珠就回來了。
識珠激動得人都是抖的：“主子，你絕對想不到，将軍府今天的婚宴上，發生了什麽事！”
周棠甯想帶她們回自己的院子裏說，怕一些不堪的事，影響到祖父祖母，還有抱着四弟的母親。
老太爺親自阻止了，讓她們當場說。
兩人繪聲繪色講述了婚宴上發生的事。
中途，孟氏讓下人端來瓜子，點心，茶水，邊吃邊聽。
周棠甯也聽得目瞪口呆，她隻是拆了将軍府，拿走她的嫁妝，将軍府的婚宴，就辦成了那樣？
不過也着實雷人精彩，有好幾次，她都忍不住要笑出來。
頻頻端起茶杯，用寬袖掩面。
最後，連周老太爺都歎道：“誰那麽缺德啊，把府中下水道體系都破壞了，大糞都沖到婚宴上啊！”
說着，還看着周棠甯。
他們周宅，也有大量的池水，所以做了很多水道，形成一個體系。
他能想象得出，是怎麽回事。
識珠一愣，雙手抱着周棠甯的肩：“肯定不是我們豬（主）子，這些事，都是善義堂的人幹的。”
她今天太激動，說了太多的話，不放過婚宴上任何一個醜态細節，嗓子都啞了，吐字都不清了。
孟氏：“這是挺缺德的，但絕對不是我們棠棠做的。”
周棠樹：“真的很缺德，我長姐人美心善，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
周棠森憋笑憋得臉通紅。
周棠甯：“……”
她轉移話題：“那個三文魚刺身，是怎麽做的？”
“有的。”識珠叫跟她們一起去添妝的奴仆把箱子擡過來。
是她負責和姜成璧打美食交道的。
今天婚宴上的三文魚刺身，把世家老權貴們都趕走了，這麽犀利的大菜，她當然要了解。
她清楚，出自姜成璧的美味，那是真的美味，好東西。
不僅把菜研究清楚了，還親自帶了一份回來。
箱子擡過來，大箱子打開。
周棠甯就看到裏面放着一大盤三文魚雕花刺身，色香味俱全。
她不由“咕噜”地咽了下口水：
“今晚，咱們就吃三文魚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