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和離,會給衛廷之落下話柄,也會陷五公主不義,那上頭,必會壓着我們棠甯。”
孟氏這麽說着,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的棠棠,命怎麽就這麽苦……”
“娘,沒事。”周棠甯起身扶着她安慰。
她猛地轉頭,就和女兒抱在一起,極力克制着。
周棠甯向他們:“和離的事,我會跟将軍府提,一切由我來想辦法。”
衛廷之和李玉灣,這麽不要臉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現在還要壓着她,讓她爲他們的名聲忍讓受罪,門都沒有。
“隻是還要累得全家跟我一起,承受這份風險。”
周老太爺拍拍胸膛,大義凜然道:“哪裏的話,你是我周家的嫡長孫女,周家自應護着你。”
“人活于世,什麽樣的事情都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都會遇到,更何況咱們周氏這樣的家族。”
“我們同氣連枝,沒有什麽事,能難得倒我們。”
“是是,爹,你說得對!”周祁也抹着眼淚。
女兒能從那個吃人的将軍府出來,比什麽都重要,他們都高興。
孟氏也心安下來,擦幹眼淚:“也是,實在不行,我們……”
她看着公公婆婆和丈夫,大家心照不宣。
剛剛英王殿下離開時說的那番話,再明顯不過。
實在和離不了,能幫得了他們的,隻有他了。
周棠甯自然明白家人們的想法,她沒發表想法。
這件事,先做了之後再說。
“棠棠是不是還沒吃飯?”太老夫人心疼地問道。
“對對對,先吃飯,看我這當娘的……”孟氏直抹着眼淚。
“娘,祖母,我吃了過來的,不餓,識珠那邊,晚上會給我準備夜宵。”
大家這才放心。
“那你的身體怎麽樣?病情如何了?”周父也關心地問道。
“之前聽說你病了,還是從闵神醫那裏得到消息,你還好,不然我和你娘,就要去看你了。”
闵神醫和周家是世交,聖旨賜婚,滿京都知道。
闵神醫那邊當夜去看周棠甯,有了消息,就傳到周府來。
大家才穩得住。
孟氏:“是啊,你弟弟們,也說要去看你。”
太老夫人身體不好,隻生得周祁一個兒子,娶的是戶部尚書家的庶女。
兩人生了一女三兒。
長女周棠甯。
次子周棠森,十二歲。
三子周棠樹,九歲。
去年又生了個小兒子,周棠山,才八個月,路都還不會走。
周棠甯也是想着滿門的老人幼子,在和離的事情上,才格外謹慎。
“祖父,祖母,爹,娘,我身體無礙,就是之前忙了陣子,累到了。”
“養養就好養回來,你們看。”
一家人看着她雖然臉色蒼白,瘦了點,但精氣神都不錯。
而且有闵神醫醫治,他們也就放心了。
事情都商量妥了,女兒又是能撐事的,孟氏和丈夫,就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周棠甯和祖父祖母說了幾句體己話,就先回離開了。
她出嫁之後,她的海棠院,還一直給她保留着。
她準備回自己的院子,先住一晚,再回将軍府。
一來不想連夜奔波操勞。
二來如今的處境,後面短時間之内,她怕是不能輕易回府,想多陪陪家人, 看看弟弟們。
第二天一早,周棠甯在周府看了三個弟弟,用了早膳才離開。
經過京都大街的時候,正是午時,一天中,人最多的時候。
長街兩側,商鋪林立,攤販擁堵,各類商品琳琅滿目。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繁華盛景。
馬車突然一颠,停了下來。
周棠甯差點撞在馬車上,識珠掀起車簾,正想問怎麽回事。
一個衣衫褴褛的女子就沖來,差點撞在馬上,退了幾步,跪在地上,對着馬車磕頭。
“衛夫人,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女子頭發淩亂,臉上又髒還有傷,周棠甯仔細看了,根本不認識她。
但見她身上全是鞭痕,深的地方還見血。
衣衫破爛,胳膊,腿上,背上,甚至胸前的衣布被鞭子抽破,肌膚露了出來。
就脫下身上的披風,遞給識珠,給她示意。
識珠接過披風,下馬車來,給女子披上。
女子不甚在意地皺皺眉,感受到周圍誇張的異樣目光,才捏緊衣襟。
後方有幾個家仆奴才,拿了棒子追來。
女子見狀,起身推開識珠就向馬車:“我要跟你家夫人談談。”
識珠拉住她:“你要說什麽,在這裏說,我們家夫人聽得到,别沖撞了我家夫人。”
女人一把将她甩開了。
識珠:“?!”
女子手腳麻利,眼看就要爬上車來,識銀攔了上去。
識銀會武功,迸發出的氣勢,震懾住了她,她站在原地。
“抓住她!把她抓回去,不從就直接打死。”帶頭的兇奴跑過來,大聲喝斥。
眼看幾個奴才就要圍上來逮人,女子沖着馬車内大喊:“周棠甯,我們談談,我有好東西,絕對讓你滿意。”
周棠甯蹙眉,心下震驚,這女子,好大膽,也大的口氣。
而且是有備而來。
她給識珠示意。
識珠上前,攔着要逮捕她的奴才們:“幾位,這位姑娘貌似認識我家夫人。”
“我家夫人和她說說話,請你們喝茶。”
識珠從袖中掏出一把碎銀子,分給他們一人一個。
這些是普通人家出來的奴才,這麽一個碎銀子,夠他們幾個月的月錢了。
說說話而已,奴才們自然同意。
領頭的奴才一高興,還提醒道:“夫人,這就是我們家老爺買來做續弦的賤民。”
“她非說她和衛将軍府的衛将軍,有特殊關系。”
“衛将軍什麽身份,會看得上她一個遠鄉賤民?”
“衛将軍那可是要……”娶公主的人。
識珠一個眼神殺過去,警告他不可胡言。
奴才也意識到那是不能亂說的,就閉嘴了。
周棠甯眸光一轉,看向女子。
女子過身去,氣憤地罵了聲:“狗奴才!”
奴才們:“……”
女子然後轉頭向馬車内的周棠甯:“讓我上馬車,我有話要對你說。”
“閉嘴!”識珠用她吼那些奴才的語氣吼她:“我家夫人讓你說話,你再開口。”
女子:“……”
周棠甯自然不會讓她上馬車,現在她在将軍府處境微妙,有什麽話,當衆說。
她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是何許人?”
女人回道:“我叫姜成璧,年方十六,日是玉河關的百姓,會醫術。”
“衛廷之将軍之前在戰場上受了傷,是我在他身邊爲他治傷,照顧他。”
姜成璧轉頭,氣憤不已:“這些賤奴,卻要我給一個快五十歲的老寡公做媳婦。”
“他兒子都比我大了,他的年紀,都能做我爹,不要臉的老東西,虧他做得出來。”
她說着,就想打人。
衆人:“?”
這不很正常嗎?
周棠甯也皺眉,這女子,好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