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向來是個有主見,有謀劃的,她隻管聽命就行:“是。”
周棠甯吃了午餐,就午睡了。
心中無事,她睡得安穩,直到下午識珠回來,才被吵醒。
“少夫人,你怎麽還在睡啊?”識珠震驚。
以前,她家少夫人不忙的時候,也睡午覺,但最多隻睡小半個時辰。
今天,她都睡了兩個多時辰了。
周棠甯:“睡覺大補,養身養心。”
識珠三人:“……”
識金:“少夫人,你白天少睡點,不然晚上睡不着,對身體不好。”
周棠甯:“……”
她向識珠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識珠頓時來氣,說話跟迸珠子似的,把事情,都跟周棠甯說了。
“奴婢買好了藥,從回春堂出來,被五公主的馬車撞倒了。”
周棠甯眉頭一蹙,沒想到識珠會直接碰到五公主。
她擡頭看着識銀,識銀點頭,又看了眼識珠,給主子示意。
周棠甯差不多就明白了。
識珠繼續說道:“奴婢在回春堂買了一千多兩銀子的藥,回春堂的夥計們好奇,就問了奴婢幾句。”
“奴婢就告訴他們,少夫人您昨夜心悸昏倒,差點引發心疾。”
“要他們都給上好的藥,給您治病養身子。”
“誰知,奴婢從回春堂出來,就被五公主的馬車撞到,奴婢摔了一跤,藥和藥材都撒了。”
“五公主的馬,還把奴婢買的玉心丸都吃了。”
“這玉心丸何其貴重,一百兩銀子才隻能買到三顆。”
“而且還有價無市,奴婢總共也就買了三顆。”
“奴婢自然是要她們賠的。”
“可五公主身邊的大宮女書文,說少夫人您年紀輕輕的,人又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病了。”
“說五公主落湖,被将軍所救,願意屈尊,和您共侍一夫。”
“還說奴婢是散播謠言,挑撥您和公主,要随行的士衛,當衆把奴婢打死。”
“奴婢當衆,就把闵神醫的診書和藥方,甩她臉上。”
識珠的想法很簡單。
五公主已經逼得她家主子,一個好好的正牌夫人,現在要被貶爲小妾。
如果她現在再不給少夫人争口氣,等五公主真嫁進來,她們主子,還不被欺負死。
周棠甯仔細聽着,五公主的行事,真是聰明又嚴謹。
既說五公主下嫁,是情非得已。
又願意屈尊,與她共侍一夫,處處顯得和善大方。
又隻說,是識珠散播謠言,跟她們這些主子沒關系,給外界一個五公主和她和睦的印象。
卻又敢讓随從當衆打死識珠,這既是警告敲打她立威,也是在洩憤。
這位五公主,不簡單啊——
“你怎麽沒被打死?誰救的你?”周棠甯打量着識珠。
小丫頭頭發有點亂,也隻有手掌擦傷。
識珠:“……”
“是英王殿下剛巧路過,救了奴婢。”
她一提起英王,就兩眼亮如燈:“少夫人,英王長得真好看,還那麽好心,真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
識銀見識珠頭已經暈了,就接着說道:“英王說,識珠并無害人之心,隻是說了事實,忠心爲主子辦事,是個難得的好奴才。”
“五公主身爲皇家公主,更應發揚皇家英明慈善,不可草菅人命。”
“五公主還賠了咱們三十三兩銀子的藥錢。”
周棠甯聽得一震。
她與英王,有過幾面之緣,那确是與日月齊輝的男人。
不管怎麽樣,他救了識珠的命,也給她省去了很多麻煩。
不然,五公主真動手,識銀必會出手救識珠,她必會因此,和五公主對上。
這對她來說,是莫大的恩情。
以後有機會,還回去就是。
“英王竟能把我一個奴才的性命放在眼裏,還能在大庭廣衆之下,那般嚴格正直地要求五公主。”
“真是天下最好的人!”
“你少說兩句。”識金嚴肅提醒她:“不得在背後妄議皇家之人。”
“你也就走了狗屎運,不然腦袋都搬家了。”
識金是真的緊張。
識珠也心有餘悸,吐了吐舌,然後心虛地問道:“少夫人,我是不是做錯了?”
周棠甯清淺笑着,眼睛裏都是疼惜:“你做得很好,隻是識金說得對,日後要謹言慎行。”
“尤其是皇家之人,他們可以一句話,就決定别人的生死。”
識金又提醒道:“識珠,咱們是主子的奴才,惹了事,隻會牽連到主子。”
“主子背後,還有老太爺,太老夫人,老爺,老夫人,幾個少主子們,周家上上下下上百人。”
識珠一聽,臉色煞白,不敢出聲。
周棠甯微笑着,摸摸她的頭:“好啦,你出去一趟受累受驚了,晚飯和藥,都交給小廚房裏的人。”
“你們做好準備,等着五公主上門來訪。”
識珠一震:“五公主要來?”
周棠甯笑笑,沒有多做解釋。
她特地派識珠去買藥,以她的性格,必會把她病倒的消息大張聲勢地傳出去。
她想見五公主一面,看看這門賜婚,她那邊是什麽情況。
她實在想不明白,一個公主,爲何要下嫁給一個有婦之夫。
但她沒資格求見,将軍府也不會讓她去見。
隻能用這樣的方法。
而且,她無端被搶了丈夫,還要被貶爲妾,病了還要被誣陷,還不能聲張?
果然,如她所料,第二天午後,五公主李玉灣,就親自登門來看她。
“五公主駕到——”一聲高聲通傳。
整個富春苑寂靜肅穆,下人們都跪成一片,大氣都不敢出。
識銀第一時間溜到卧房,向躺在床上的周棠甯:“少夫人,五公主來了,帶了四十多人。”
“守在門口的士衛,都有二十人。”
周棠甯蹙了下眉頭,“嗯”了一聲。
一個公主來她這裏,确實不用帶這麽多人,這麽多侍衛。
這是在示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