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運送知青下鄉的列車,也是一趟接着一趟的出發。
鍾躍民、鄭侗、甯偉三人被分配在了同一批,先行乘坐列車前往陝北。
陸誠和李奎勇也在兩天後坐上了去往陝北的火車。
離開之前,陸誠把家裏的房子留給了李家,讓李家幫忙照看居住。
擠滿了知青的綠皮火車,足足開了3天2夜,才從燕京一路來到了陝北,來到陸誠熟悉的黃土高原。
看着周圍的土地,看着那埋藏在記憶深處熟悉的黃土高原,陸誠心中也是有些心潮起伏。
對于腳下的這片土地,陸誠有着不一樣的情感。
盡管數百年前的記憶已經有些黯淡,盡管曾經的那道身影越來越遠,但總有一些熟悉的回憶,會激起心中的波瀾。
陸誠的未來會很長,比所有人的經曆都更多,會不斷的遇到新的人和事兒,也會漸漸忘掉一些舊的人和事兒。
就連陸誠也說不清楚,此時的自己,是否還是當初那個自己。将來的自己,是否還會和現在一樣?
歲月總是無情,時間才是那把最鋒利的刀。
下了火車轉汽車,下了汽車坐驢車,陸誠和李奎勇等十個知青,一路颠簸搖晃,總算是到達了知青辦給他們分配的插隊村子,靖邊縣和川公社白店村。
當初在查看陝北地圖的時候,陸誠還專門留意了一下,這裏并沒有黃原市,更沒有原西縣的石圪節公社。
一樣的黃土高原,卻終究不是同一個地方,同一片空間。
等接知青的三輛驢車到了村口,村口正有一群穿着破棉襖的老百姓在村口等着,有兩個小夥子還挑着一條橫幅:“歡迎燕京知識青年來到和川公社白店村。”
“燕京來的學生娃娃們,我是白店村的村支書白貴興,代表白店村村支部和全體村民,歡迎你們。”
“歡迎。”
看着那些衣衫破爛、面有菜色的村民們,幾個從燕京來的知青們,第一次認識到了這裏的貧窮。
歡迎儀式結束,村支書又安排了一頓晚飯,爲知青們接風洗塵。
之後,村支書才親自帶着十個知青,來到了分給他們的窯洞。
“咱們村兒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确實是比較困難,好在住的地方還算寬裕,這三間窯洞就交給你們知青了,具體怎麽分配,就看你們自己安排了。你們也是剛來,明天先休息一天,熟悉熟悉這裏的情況,後天我再帶你們去上工,給你們安排活幹。”
陸誠主動站了出來:“白支書,我們這些人初來乍到,也不熟悉這裏的情況,以後還是需要你多多照顧了。”
說着,陸誠給白貴興遞了一支煙。
白貴興看了眼陸誠手中的飛馬牌香煙,也是笑的更加燦爛:“都是應該的,應該的。你們這些娃娃大老遠的來到我們這兒,也是不容易。好了,你們好好收拾一下,也早點休息。”
這年頭兒,老百姓都吃不起飯,也沒有閑錢買煙抽。條件稍好一些的,還能花兩毛錢買一大包煙絲,自己卷起來抽,又或者用煙鬥兒抽。
即便是村支書白貴興,平常抽的也是8分錢一包的經濟煙。
一毛五的算中檔煙,兩毛八以上的就算高檔煙了。
抽什麽煙,一定程度上也能反映人的身份地位。
送走了村支書,院子裏隻剩下十個知青。
被分到白店村的這10個知青,三男七女,除了陸誠和李奎勇,還有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也是來自燕京的。
“好了,咱們能被分到在同一個村子裏,從今往後在一個鍋裏吃飯,這也是一種緣分。這樣吧,我們先看看這三間屋子的情況,随後坐下來商量一下,怎麽分配房屋。”
十個知青中,七個女生都沒有說話,李奎勇又是跟着陸誠,剩下的那個高個子知青自然沒有話語權,陸誠直接當仁不讓的成爲這個知青點的領導者。
三間窯洞,一間是南北走向,門朝南,兩間是東西走向,門朝西,形成一個直角。
幾人看了之後,門朝南的那一間屬于正房,空間稍大一些,另外兩間的空間相對較小一些。
“這樣吧,我們三個男生住北邊這一間,你們七個女生住東邊這兩間,怎麽樣?”
“我同意。”
“我也沒意見。”
“我都行。”
“那大家先把行李放到屋裏,然後來北屋,我們互相自我介紹一下,你們女生再分組。”
随後,衆人各自把行李放進屋裏,李奎勇點上北屋的煤油燈。
北屋有個土炕,一張方桌,兩條長條凳,一個女生又從西屋搬來了一張長條凳,衆人圍着一張小方桌坐下,開始了自我介紹。
“我叫陸誠,來自燕京紅星中學,這是我表弟李奎勇,燕京育英中學的。”
“周海鵬,燕京人大附中的。”
“萬春燕,也是燕京人,八一中學的。”
“李麗娟,燕京石油附中的。”
“張慧玲,燕京海澱中學的。”
“我叫秦嶺,老家關中……”
(秦嶺)
介紹完畢之後,10個知青有6個來自燕京,另外4個都是陝省各市的。
于是,四個陝的姑娘自動組成一組,住進了一間屋子,其餘的三個燕京姑娘住在另一間。
分好組之後,陸誠繼續開口道:“咱們這個知青點,女生多,男生少,以後幹活的時候,大家還要互相多配合一些。縣知青辦給我們分了1600斤糧食,要是按人頭來分,每人剛好160斤。眼下還是十二月,聚集六月份麥收還有半年時間,平均每人每天一斤糧食,還是要省着點吃的。
大家說說看,咱們男生和女生,是搭夥一起吃,還是兩邊分開吃?”
“還是搭夥一起吃吧,等幹活的時候,你們男生肯定要幹重活,更累一些,也應該多吃一些。”
“對,既然幹活一起幹,吃飯也就一起吃吧。而且…我也不會做飯。”
“那好,咱們先簡單分配一下工作。剛才進村兒的時候我已經看了,村裏的水井距離咱們這有些遠,而且從水井上的繩子來看,這水井應該還挺深,打水應該不容易。
我們男生可以負責打水、挑水之類的重活,你們女生就負責做飯。至于其他的一些活,我們可以靈活分配。眼下我們也是剛到這,今晚先收拾收拾東西,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看看各自都缺什麽,需不需要去公社采購。
需要的話,到時候我去找村支書借驢車,咱們一起進城……”
當一群陌生人聚在一起,難免會顯得有些混亂。隻要其中有一個站出來發言,其餘人就會下意識的服從。
如果站出來的這個人能夠一直做出正确的決定,在隊伍中逐漸建立威信,就可以讓人信服,成爲真正的領導者。
要收服一群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對陸誠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