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當陸誠和孟煩了走到那姑娘附近之時,那姑娘連忙小跑着走過來,看到陸誠的軍裝之後,顯然對領章也有一些認識:“這位長官,你好,你聽說過川軍團嗎?你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打仗嗎?”
陸誠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爲什麽打聽川軍團的事兒?”
“我姓陳,我叫小醉,我哥哥是川軍團的連長,已經有好久沒有消息了。我就想知道,他們現在在哪。”
一旁的孟煩了聞言,剛想說些什麽,卻被陸誠攔住了。
川軍團早在一兩個月前就打沒了,隻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潰兵,逃往了各處。
“姑娘,很抱歉,我們也不知道川軍團現在打到哪兒了。不過最近來南邊兒的人很多,應該會有人知道。”
“謝謝長官。”
等兩人走遠之後,孟煩了才開口道:“長官,川軍團早就打沒了。”
陸誠點了點頭:“我知道,可人活着總要有點念想,不是嗎?走吧,咱們先去收容點看看。”
在小鎮的巷子裏七拐八拐,又問了沿途零零散散的潰兵們,終于找到了一個收容點。
這附近的兩三條街上的民房基本上都被征用了,當做了收容點,用來收容潰兵。
走在街道上,随處可見倚着牆根兒,衣着破爛、無精打采的傷兵潰兵,有些像是睡着了,有些可能已經死了。
時不時會有一些潰兵擡着擔架過來查看,發現那些死了的,就直接擡到外面的荒地上埋了。
上面藥品緊缺,根本不會給這些潰兵們分發藥品。
看到這邊的這種情況,孟煩了也是死了心,想要指望收容點給他治好這條傷腿,恐怕是不可能了。
一路來到一處破敗不堪的院子裏,院子裏正三三兩兩的散落着一些潰兵,看到陸誠和孟煩了到來,那些潰兵們也隻是擡頭看了一眼,就不再管他們。
這裏的所有潰兵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像是丢了魂兒一樣,無所事事,躺平擺爛。
這些潰兵們好的時候一天能夠混上兩頓飯,差的時候隻有一頓,還沒有什麽油水兒和營養,能夠不被餓死已經不錯了。
在這種情況下,誰又願意多動彈,耗費自己的體力呢?
來到這裏的潰兵,基本上都已經沒了任何武器。要麽武器已經在逃跑的時候丢棄了,要麽已經拿去換吃的了。有些潰兵甚至連軍裝都當了,隻剩下一個褲衩和背心兒。
也幸好現在還是夏天,滇西的天氣又比較炎熱,潰兵們即便是光着膀子,也不至于被凍死。
這裏的房屋主體結構都是用木質材料搭建的,分爲上下兩層,樓上也有一些潰兵,正倚靠在二樓門廊的欄杆上曬着太陽。
有些潰兵看到陸誠的軍裝,見到少校領章,還在那裏低聲議論着什麽。
“呦,這還是個少校。”
“少校怎麽了?還不是和我們一樣吃了敗仗,逃到了這兒?”
“就是,你們猜,他身上那把槍多久會被當掉換吃的?”
“我才頂多兩個星期。”
“我猜一個星期,你看這位少校長官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富家子弟,說不定餓兩天就頂不住喽。”
陸誠并沒有理會這些人的議論,帶着孟煩了朝着裏面的一間屋子走去。
就在此時,突然有一個十七八歲、身材瘦小的潰兵擠了出來,高喊了一聲:“營長,營長,你還活着。”
陸誠轉頭看去,腦海中略一回憶,就想起來了這人是誰。
之前在最後一場戰鬥中,陸誠爲了掩護剩下的十幾個兵撤退,主動留下來阻擊敵人,爲了十幾個兵争取到了逃跑的時間。
面前這個小戰士,就是當初逃出去的士兵之一。
“阿寶,你小子怎麽跑到了這?其他人呢?”
“營長,我可算是等到你了,我們還以爲你已經……我們逃跑的路上又遇到了一小隊鬼子,大壯和柱子哥他們幾個死了,其他人都跑散了,來到這的,就我一個。營長,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陸誠擡手拍了拍這個小戰士的肩膀:“我沒事。”
聽到那名叫阿寶的小戰士稱呼陸成爲營長,周圍的一些潰兵看向陸誠的眼神倒是變了不少。
阿寶本名鄧宗寶,也是中原人,和陸誠還算是老鄉,16歲跑去參軍,已經打了兩年仗。在家時讀過幾年私塾,也認得一些字,之前是陸誠身邊的傳令兵,負責跑腿的。
兩天前,阿寶逃到這裏,聽到别的潰兵議論長官如何如何的無能,阿寶給他們講述了不少陸誠奮勇殺敵,身先士卒,主動斷後的事迹。
由于阿寶說的有些誇張,隻把陸誠誇成了三國演義裏的常山趙子龍,嶽飛全傳裏面的楊再興,也讓這些潰兵們對陸誠産生了一些好奇。
畢竟能夠身先士卒,還能夠主動斷後掩護手下士兵撤退的長官,在這些潰兵們的記憶裏絕對屬于稀有物種。
單看阿寶見到陸誠之後那崇拜的眼神,喜極而泣的樣子,就知道阿寶之前說的應該有幾分可信。
“行了,别哭了。幸好你小子還活着,否則我就要把傳令兵的位置讓給我身邊的家夥。”
阿寶聞言,轉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孟煩了:“營長,他不行,腿都瘸了,肯定沒我跑的快。”
“行了行了,還讓你當傳令兵。你槍呢?”
“營長,我槍還在呢,就在樓上放着呢,你說過的嗎,人在槍在。就是子彈不多了,隻剩下五發。”
“沒事兒,一切都會有的。”
有了這個傳令兵,陸誠這個營長起碼不是光杆司令了。
至于孟煩了,此刻還算不上是陸誠的兵。
“長官,您看我這腿,您還管嗎?”
“隻要你願意跟着我幹,保證給你治好了。”
“那成,我就聽您的了。”
陸誠知道,像孟煩了這樣的老兵油子,短時間内很難将其收服,不過卻眼下距離劇情開始還有一段時間,陸誠也不着急。
一個穿着破馬褂,頭上戴着破軍帽的幹瘦老頭走了過來,看了眼孟煩了:“你這個娃娃是咋回事兒?要不要我給你看看傷?”
一旁的兩個潰兵見那老頭兒走了出來,都是開口打氣兒的:“郝獸醫,你能給人治好嗎?别在給人治死了。”
郝獸醫,炮灰團的随軍醫生,也是,也是炮灰團那些潰兵們當中老父親一般的存在。
如果說士兵突擊中的史今班長是軍中之母,郝獸醫就是當之無愧的軍中之父了。
當然,郝獸醫的醫術很有限,再加上沒有任何的藥物,也基本上沒有治好過任何人。
甚至,每當郝獸醫開始擦汗,就意味着一個傷兵即将死去。
盡管如此,但郝獸醫的善良和仁慈,絕對無愧于一個醫者的仁心。
就像郝獸醫自己說的,有總比沒有強。
原劇中,郝獸醫的死,也讓整個炮灰團徹底瘋狂。
孟煩了聽到别人的起哄,看了眼渾身髒兮兮的郝獸醫,還真不敢讓對方給自己治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