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應泰被殺之後,遼東雖然暫時群龍無首,可因爲此時正逢冬季,不适合出兵作戰,後金也并未進犯遼東。
朝廷暫時還未派來新的遼東經略,整個遼東處于各區域自治狀态。
不少言官站出來彈劾袁應泰,認爲袁應泰死有餘辜。也有不少東林黨人站出來爲袁應泰開脫,畢竟袁應泰是他們推出去的。
但朱由校并不管這些,他隻想盡快選出一個人,重新擔任遼東經略,穩住遼東的局面。
經過這一次的事之後,朱由校也是對東林黨心生不悅,更加重用魏忠賢。
魏忠賢掌握權力之後,就開始逐步掌控東西兩廠和錦衣衛,對東林黨人發動了進攻。
閹黨與東林黨争論不休,可卻沒人敢站出來前往遼東擔任經略。
最終,經過錦衣衛深入遼東調查走訪一番之後,認爲熊廷弼在遼東頗有作爲,穩定了整個遼東的局勢,保住了遼東的萬千百姓。
最後,熊廷弼又被重新啓用,再次趕赴遼東。
陸誠則是專注于招兵、練兵,搞發展。
通過這一年多的發展,整個海州衛的經濟已經徹底繁榮起來,南來北往的商賈彙聚于此,把南方的絲綢、瓷器、糧食、茶葉等物資運到此處,再轉手賣到草原之上。
草原之上的牛羊馬匹、皮毛等貨物,也從北方彙聚到了海州衛,轉而運送到南方。
海州衛内部不斷的擴建倉庫,囤積了大量的糧食、棉花等物資,大大提高了戰争潛力。
與此同時,從10月份開始,海州衛下屬的各個工坊也都經過了擴建,尤其是鐵匠工坊,更是吸引了整個遼東的鐵匠前來工作。
陸誠改良了煉鋼方法,使煉鋼的效率和質量大大提升。指導工匠生産制造模具、鑽頭等工具,提升槍口的制造效率和質量等等。
當然要想搞發展,要想搞現代化的技術,最重要的不隻是這些,還有基礎科學人才的培育。
爲此,陸誠之前專門編撰了一些基礎的數學、物理、化學、生物書籍,并開始在福利院的孤兒們之中教學。
早在當初剛剛接收海州衛之時,陸誠就非常注重人才培養。建立福利院,收養整個遼東的孤兒,也是爲了人才儲備計劃。
想要靠一個人去建立工業基礎,即便陸誠一天24小時不睡覺,也搞不定。隻有把人才培養起來,教授他們基礎知識,傳授給他們科學的思維方法,再制定好标準的計量單位,一切就可以逐漸發展起來了。
當然,這事說起來容易,想要做到卻需要很多的精力和時間。
想要讓一個成年人學習現代科學知識,還要打破他固有的觀念,打破他原有的思維模式。
相比之下,那些年齡小的孩子還都是一片白紙,教給他們什麽,他們就能學什麽,更能接受新的知識,也更能養成完整的思維邏輯。
如今,這福利院的院校也才剛建立一年,一切也才剛剛開始。
爲了處理好各方面的事務,陸誠每天在忙碌之餘,還要注重人才的培養,尤其是培養出那些能夠按照自己要求完成各項任務的人才。
一整個冬天,整個遼南的發展進行的熱火朝天。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整訓,除了海州衛的本部兵馬之外,蓋州衛、複州衛、金州衛三個衛所的兵馬也逐漸接近滿編。
如此算下來,陸誠能夠指揮調動的兵馬總人數,已經超過了2萬人。
當然,另外遼南三衛的兵馬,相比起海州衛的兵馬,還是要差了許多。
同時,陸誠也非常重視軍隊的思想建設工作,通過組織軍官訓練班,把整個軍中的中上層軍官都集中在一起,進行軍事技能培訓的同時,也加強他們的思想教育,逐漸給他們洗洗腦,讓他們忠于自己。
對于那些忠于自己的,陸誠自然是給予最好的待遇。思想教育和利益關聯兩手都要抓。
這打通了各方面的貿易通道之後,海州衛的商業型工坊不僅有玻璃和肥皂的制造工坊,還增加了皮革加工、肉制品加工、羊毛加工工廠。
這些工廠中的工人,基本上都是來自将士們的家屬之中。
可以說,很多将士的一家老小,都是靠着陸誠生活,還生活的越來越好。
一個龐大的利益群體建立完善之後,每一個從中獲益的人,都會盡量維護整個團體,從而達到一種穩定的結構。
試想一下,一個成年男子在陸誠手下當兵,他的妻子在陸成手下的工坊裏做工,他的兒子在陸誠建立的學堂中讀書,他的父母也在爲陸誠耕種糧食,養殖牲畜,一家人的生活,吃穿住行都離不開陸誠。
一旦這個士兵在戰場上陣亡,絲毫不用擔心自己的家人。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士兵又怎會輕易背叛?又怎麽能承擔起背叛的成本?
就在陸誠忙着悶頭搞發展的時候,燕京城的丁白纓也收到了徒弟丁顯的來信。
在信中,丁顯一番噓寒問暖,問候了一下自家師父,随後聊的内容都是陸誠如何帶他們打勝仗,把後金耍的團團轉之類的。
丁白纓看到信上的内容,嘴角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
雖然已經有一年多沒見,但丁白纓一直和陸誠保持着書信聯系,對陸誠那邊的情況并不陌生。兩人的關系不但沒有因爲長久的分離而生疏,反而變得更加親切了一些。
當然,從陸誠信中了解的情況和丁顯信中的情況,自然有所不同。
讀着自家徒弟的信,看着了字裏行間的内容,丁白纓已經能夠想象到,陸誠是如何一步一步艱難的發展起來,在遼東擁有了目前的局面。
不知怎麽的,想起昔日與陸誠在京城暢談天下,一切仿佛仍在昨天。
如今,陸誠當初所說的豪言壯語,都在一步一步的實現。
反觀自家的師兄,雖然也一直在京城之中曲意逢迎,努力上進,可京都城的水實在太渾濁,并不是那麽好混的。
想到此處,丁白纓都想勸勸自家師兄,要不還是離開京城前去遼東,說不定還能大有一番作爲。
可随後,丁白纓又搖了搖頭,自家師兄是一個很固執的人,他應該很難聽從自己的勸說。
當丁白纓翻到最後一頁信紙,看到信上的内容之後,心髒跳動忽然加快起來。
隻見那信紙上赫然寫着幾行字:“師父,我知道陸師叔心裏應該是想着你的。至于你心裏有沒有想着陸師叔,那就隻有你自己知道了。但徒兒想要提醒您一下,陸師叔身邊現在有個小姑娘,長的可漂亮了。您要是真對陸師叔有意思,還是抓緊時間來遼東吧……”
看完這些内容,丁白纓心中一陣紛亂。
相處幾個月,又書信來往了一年多,要說丁白纓對陸誠沒有任何男女之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隻是普通朋友,當初爲何又讓自己的兩個徒弟去跟着陸成?之後又爲何寫書信回老家,給陸誠推薦人才?
如果真是普通朋友,又怎會如此頻繁的進行書信往來?
隻是,在陸誠出現之前,丁白纓自幼與師兄陸文昭一起長大,對師兄多少有些依賴。這種依賴或許還沒有發展成男女之情,卻也多少超越了同門之誼。
在陸誠出現之後,丁白纓逐漸被陸誠吸引,心中也漸起波瀾。
在此之前,丁白纓也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不知道自己未來應該怎樣去選擇。
可看到這封信,看到陸誠身邊出現了别的女子,丁白纓就有些忍不住想去去遼東看看,看看那個小姑娘,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是不是把自己比下去了?
心中一陣紛亂,丁白纓拿起刀走到院中練了起來,可越是練刀,就越會想起去年和陸誠一起練刀的場景。
這讓丁白纓的心越來越亂,手中的刀法也完全沒有了規律,變得混亂。
丁翀和丁泰看到自家師父這個樣子,都是躲得遠遠的,生怕遭了池魚之殃。
練了一陣之後,丁白纓的呼吸有些混亂,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随手把刀插回刀鞘,放在牆邊,又走回屋内,拿起那鏡子看了幾眼。
随後,丁白纓出了家門,去見了陸文昭。
“師兄,過完年我想…我想去一趟遼東…”
陸文昭聞言,擡頭看了眼自家師妹,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麽:“師妹,你想去就去吧。”
“師兄,我…我也就是去看看,我還會回來的。”
陸文昭笑了笑:“回不回來都成,師兄這裏現在也用不着你幫忙了。”
“那我先回去了,師兄。”
丁白纓說完之後,就轉身而去。
陸文昭看着師妹遠去的背影,右手擡起,張口還想要再說些什麽,可最後什麽也沒說,隻是收回了手,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