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雙水村的村民理發,都是找大隊會計田海民随便剪剪,可舍不得來公社找胡德祿。
比這裏理發,男士兩毛五,女士三毛,都舍不得花這兩三毛錢。
除了這些,就是采購各種酒水、豬肉、魚肉、蔬菜等等,還要買好紅紙,請村裏手巧的幫忙剪一些大紅喜字。
陸誠家裏沒有長輩親人,村裏的大姐大媽都上門幫忙。
院子裏壘好了臨時的竈台,架上了一口生産隊做大鍋飯的大鍋,鍋碗瓢盆、座椅闆凳都是從别人家搬過來的,每個都寫上了編号。防止搞錯了。
陸誠在村裏人緣好,威望也高,他的婚禮參加的自然也多,這酒席當然不能馬虎。
陸誠也是下了本,不在乎花多少錢,确保每一桌都至少有雞肉、豬肉、魚肉三個葷菜,其他的菜也都分量十足,還少不了白面饅頭。
農村人的酒席,一般能讓人記住的隻有兩種,一種是飯菜特别好的,一種是飯菜特别差的。
尤其是後者,飯菜差的,能讓村裏人記住幾年甚至幾十年。
好在村裏人也都很給面子,凡是來吃酒席的,禮錢也都沒少給。
三毛五毛不嫌少,一塊兩塊不嫌多。
就連縣裏的田福軍,也提前給了陸誠二十塊的賀禮錢。
這樣一圈算下來,陸誠雖然沒回本,但也相差不多了。
賀秀蓮與賀耀宗也提前趕了過來,秀蓮更是提前和陸誠一起去公社扯了結婚證,拍了結婚照。
這一日,整個雙水村都熱鬧起來,就連老天爺都很給面子,天氣沒有那麽炎熱。
一大清早的,陸誠家中就開始忙碌起來,有人負責擺放桌椅闆凳,有人負責開始洗菜切菜,有人準備燃放鞭炮,熱熱鬧鬧,喜氣洋洋。
院子裏四處貼着紅喜字,就連那一棵大棗樹上也挂着紅布,婦女們一邊忙碌,一邊熱鬧的聊着天。
大人小孩們都在等待着,等待着打扮好的新娘子出現。
伴随着鞭炮聲響起,鑼鼓唢呐也都響了起來,飯菜開始擺上桌,鄉親們陸續入了座,陸誠與秀蓮臉上都被畫了紅,出來招待賓客。
秀蓮穿着一身紅,陸誠身上也戴着大紅花。
這個年代不倡導什麽封建禮節,婚禮儀式很簡單,主要是大家熱鬧。
陸誠與秀蓮舉着酒杯在人群中穿梭,給一桌又一桌的賓客們敬酒。
賀秀蓮的父親原本還想在别人家待着,等到賓客散了再過來,村支書田福堂卻是直接發話了:“咱這裏不講那麽多封建規矩,人家把姑娘嫁到咱雙水村,就是咱雙水村的貴客。王彩娥,你們幾個還不快去把老賀給請過來。”
幾個村裏的婦女哄笑一聲,連忙跑到隔壁把賀耀宗給拉了過來。
賀耀宗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可拗不過那些婦女們的拉扯,也隻能進了院子裏。
賀耀宗剛被按到座位上,陸誠立刻拉着秀蓮來到跟前,捧起酒杯杯,給老丈人敬酒。
賀耀宗也是有些激動,端起酒杯,開口道:“陸誠,我把秀蓮拉扯這麽大也不容易,從今往後我就把她交給你了,她就是你的婆姨。你想打想罵,随你的便,就是别嫌棄她。”
秀蓮也頓時濕了眼眶,低下頭,伸手揉了揉眼睛。
陸誠連忙保證:“爸,你就放心吧,秀蓮這麽好的媳婦,我放在手心裏疼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打罵?我們倆一定會把日子過好,也會經常去看你。”
“好好好,我相信你。”
就在此時,村裏的癡傻老人田二也走到了院子門口,村裏人怕他搗亂,還把他攔在了外面。
陸誠卻是哈哈一笑,拿起一瓶酒就走了過去:“按照咱們這的鄉俗規矩,有叫花子參加紅白喜事,可是一件吉利的事。田二叔,來喝兩杯。”
秀蓮也很懂事,從一旁拿了個空碗,夾了一碗飯菜,遞給了田二叔,還給他拿了半瓶酒。
癡傻的田二叔也不上桌,找了個牆根兒一坐,開始吃了一起來,一口菜,一口酒,好不自在。
歌唱家田萬有再次發揮特長,在人群中唱着:“陸誠和秀蓮他今兒結婚,全村老少喜盈盈。你我都開齊祝酒,來年他生個胖孫孫……”
很多人跟着唱:“來年生個胖孫孫…”
走到賀耀宗身前,田萬有還拉着他接着唱:“這位大哥你不簡單,生了個女娃子賽貂蟬,我們招待那不周全,希望你就多包涵…”
“唱的好!”
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裏,陸誠作爲新郎官兒,自然免不了被灌酒。
在喝了個差不多之後,陸誠開啓了作弊模式,酒水倒進口中的一刹那,瞬間轉移到了儲物空間内。
借着這種作弊方法,陸誠假裝搖搖晃晃,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才終于混了過去。
熱熱鬧鬧的氣氛一直維持了很久,賓客們才陸續散去,還幫忙把院子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
夜晚,當一切終于安靜下來,陸誠與秀蓮也洗漱完畢,相對坐在了炕頭上。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動人。
今天的秀蓮格外的美,眼波流轉,柔情似水,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就讓陸誠爲之傾心。
“陸誠哥,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婆姨了。你笑,我跟着你笑,你要是落淚,我幫你擦。”
陸誠倒了兩杯酒,遞給秀蓮一杯:“來,咱們喝交杯酒。”
飲下一杯交杯酒,今生今世一起走。
這一杯酒似乎有種奇特的力量,像火一樣,點燃了陸誠的内心,也點燃了他的雙眸。
秀蓮羞澀的低下頭,伸手解開一顆顆紐扣,展現出這世間最美好的風景。
“哎呀,陸誠哥,關燈…”
“不關,我就要看看風景…”
“不…要…”
黃土高原上的夜晚向來甯靜,但今晚卻刮起了風,夜風吹過一道道山坡,嗚咽嘶鳴。
伴随着幾滴雨水落在大地上,一場疾風驟雨突然來臨,吹得窗簾嘎吱嘎吱響,吹的人心也随着蕩漾。
這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