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緣柯沒有挽留,甚至這幾天來,在他心目中去其他四洲求援的最佳人選,就是蘇良。
自家老爺子那裏将會是第一站。
陳懷玉也沒有選擇留在邊關,她仍舊是六境巅峰,回歸東洲不是什麽難事。
而洛子晉的去向也沒有對他們隐瞞,對此蘇良也隻能暫時擱置。
清醒許多的他,萬分挂念着一人,歸心似箭。
“跌入魔江後,魔氣入體嚴重的話,吃這個,若生死之際,吃這個。”玉巧仙被夢緣柯親自請來,賜予兩枚丹藥:“前者可以保存修爲,後者隻能保留性命。”
更多的囑咐也有,但蘇良沒有太多心思去聽,匆匆趕至邊關城。
哪裏有着一道目前最穩定的出入口。
程杜早早等候于此,身側還站着一位...算是熟人吧。
“恭喜啊。”程杜抱拳,上來便賀喜。
“恭喜什麽?”
“你還不知道啊?夢老給你加銜了,在定城軍内專爲你一人設立了榮譽稱銜,單以地位論,排在我上頭。”
程杜摸着下巴,咂舌兩句,随後看向一旁的衛統領:“快,小衛,叫蘇哥。”
衛長龔沒搭理他,直直看着蘇良:“我輸了,願賭服輸,今天就是來履行諾言的。”
他不是在作秀,而是真的準備當着蘇良的面,從那最開始的地方一路三叩九拜至此。
程杜連連搖頭:“你看看,這就是愣頭青,你有事先走吧,别搭理。”
陳懷玉一直落後蘇良半步,手卻是牽得很緊。
“暫時欠着吧,我走了也不知道你磕頭沒磕頭的,回來再說。”蘇良僅作片刻思量,回道。
看這架勢,若他說什麽‘算了’,想必這一根筋的漢子當場就要給他露一手。
沒有必要整這麽一出。
“行,我就在這邊關城,你下次再來,我提前磕。”衛長龔說話做事是一點不拖泥帶水,見事情談妥,立馬轉身走人。
程杜也不攔着,直到他走遠後,才對蘇良說:“瞧瞧這脾氣,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遭了多少罪,一家沒照顧到,他就要上綱上線的。”
蘇良不過多評價,而是話鋒一轉:“天道龜縮,那曾經的三千氏族怎麽樣了?”
“你問這個做什麽?”
“好奇。”
“隻是好奇?”
“對。”
“會死。”程杜果斷說道。
蘇良默了一下,接上:“世人皆有死,說點實在的。”
“灌注越多,死得越快,且他們都是自然老死,沒法子可救。你應該看出來了吧,好些人不止是修爲在倒退。”程杜語調突然放輕,眼中神色複雜。
他是被夢老千方百計摘出來的。
若沒有那等謀劃,别說現在破入九境,隻怕都不會有多少好日子可以過了。
“壽終正寝,也算可以。”程杜自嘲搖頭,“生死這些事,邊關看得很透徹,你有你的路,去吧,出口已經爲你準備好。”
“還有這個,到時候如果不能準确定位至邊關城...那也沒辦法了。”
程杜甩出一枚信物。
簡簡單單的印章上刻着一個城字。
這是邊關加急做出來的定位紋章,若從東州入内會有引導,隻不過穩定性有待商榷。
陳懷玉看了蘇良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剛才那瞬間,他的心緒亂了那麽一刹。
所謂的出口也不過是一道穩定裂縫而已。
蘇良深吸一口氣,與陳懷玉踏入其中。
回去隻做兩件事。
确保南溪劍宗安然無恙,逼迫其他四洲出手支援。
而就在他們離開後,程杜忽然扭頭,有些詫異:“趙家小子,你什麽時候來的?”
一處角落陰影,趙平樓佝偻着身子,走了出來。
“怎麽回事?你...”
原本不過十三歲的趙平樓,此刻卻是一副衰容,蒼顔白發,直不起腰了。
他命不久矣。
“程将軍,我還是有點本事的。”趙平樓說話不快,走上前,略微幾步後,程杜閃身扶住他。
“到底怎麽回事。”
趙平樓微微喘氣,艱難擡頭:“原本還想着...再見他一面的...”
“你的壽元呢?”程杜心中有了猜測,顫聲問道。
趙平樓咧嘴笑。
他已沒了牙齒。
“用我一人的命,換趙家一代人的命,很劃算的。”
程杜說不出話來。
對于邊關天道規則的閉合,綠緣兒給出了一個臨時辦法——萬般枷鎖盡落一人身。
但這方法成功率極低,且過程中,那‘一人’要承擔所有人原本該有的痛苦折磨,感受歲月流逝生機不在卻什麽也做不了的絕望。
趙平樓再喘幾聲。
恍惚間,他眼前變得模糊,漆黑。
“邊關城内點千族,歲成十五躍前樓。”
“我們趙家是祖上有大功績的,因此才能夠承接下這天道規則,成爲邊關最重要的後備力量!”
“十五歲...你便要去那邊關殺敵嗎?”
“要的。”
“不怕嗎?”
“有點。”
這段記憶格外清晰。
趙平樓喃喃一聲:“好像...沒什麽可怕的。”
......
魔域山脈的包圍圈在不斷擴大。
因爲四宗聯盟驚詫發現,竟然有魔溜了出去!
且這不是一例兩例,而是成群結隊地。
它們是怎麽避開四宗眼線的?
六境巅峰的魔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東洲境内,這些也不是當初在圍剿魔域山脈時,各地跳出來的六境魔頭。
答案隻能是...有人刻意爲之。
辛天逸重傷垂死的消息是封不住的。
他們似乎進入了魔域山脈深處,那位天資卓越的大師兄至今沒有消息,丹陽劍皇與他的兩位親傳弟子紛紛昏迷,這對士氣的打擊是極大的。
畢竟從頭到尾,他們都不清楚魔域山脈深處到底是什麽。
南溪劍宗有些眉目,但卻不可能就這麽公之于衆。
李思渺已經五天沒有休息過,不要命地橫沖直撞,魔域山脈中的妖獸早就蟄伏得幹幹淨淨,偌大的區域撈那麽幾個人,談何容易。
荀遠道見她如此,也不坐正中軍了,陪着她一起找人。
他明白她擔心陳懷玉。
同樣的,他也擔心蘇良。
那位小祖宗可千萬不能出點什麽事,否則...思過崖裏面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