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被被剝離的氣運皆在此處,而其中作爲六境壓勝的第六城一但被破開,這份六境壓制便将散開。
這對邊關大局來說,不算多忌諱。
但對東洲來說是毀滅打擊。
那些從魔江溜出去的魔,有的原本就是七境。
這是邊關的局限性,也是無可奈何。
想明白後的風言言瞬間出手,與三位天魔戰在一起,同時對陳懷玉說明情況,讓其一旁輔助出手。
隻要拖住就行。
他相信以宗老頭兒的頭腦,肯定會發現事情不對。
宗賢一出來,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按照如今兩邊的先天靈韻消耗,隻要第九城的最後一場勝利,天物便算是囊中之物,屆時憑借部分域主權柄,自然可以翻盤反攻,眼下局面也将自解。
他相信宗賢不會輸,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守住第六城。
東洲絕不能亂。
那是根基,是退路。
一旦東洲失守,邊關的堅守也将失去意義。
天穹不斷被撕裂,恐怖的靈力風暴完全颠覆了觀戰者的認知。
總體情況也不算多好。
算上陳懷玉,總體上是一個半打三的局面,風言言全程落入下風。
甚至比當初界天魔還要狼狽。
天穹不斷發出轟鳴聲響,雙方神通手段盡出。
陳懷玉也全神貫注,盡力出手。
但她修行的歲月太淺,手段同樣如此。
若不是她半隻腳跨進劍心層次,當真是沒有太多能造成威脅的手段。
原本玉樓宮留下的傳承中還是有着九境手段,可惜萬年的時光遺落了太多東西。
蘇良站在城頭,望着天穹,目光閃動。
他能做些什麽呢?
劍招劍術乃至光陰神通,在這樣的實力差距前毫無意義。
往日引以爲傲的陣法更是捉襟見肘。
唯獨...他心中的另一個自己,或許有手段?
“我該做什麽呢...”蘇良喃喃自語。
大兄讓他什麽都别管,走自己的路。
可是...他沒有想走的路。
蘇良修仙到現在,就兩個目的: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再讓這個世界變得稍微公平一些,太平一些。
原本他覺得這不會太難...但現在看來,堪比登天。
“你想做什麽。”
心湖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蘇良愣神。
下一刻,他身側忽然走出一人。
整個天地間,唯有蘇良,能看見祂。
‘蘇良’身形既虛幻又真實,當真矛盾。
“是想殺了它們嗎?”
祂偏過頭來,那一模一樣的眸子中,滿是漠然:“然後呢。”
“你怎麽出來了?”蘇良答非所問。
可祂對他的插科打诨不以爲意:“想清楚了,我在這裏,代表着什麽。”
蘇良沉默。
半晌,他點頭:“我想的不多,也不遠。眼下一切安好就行。”
祂好似早有預料,轉過身去,目光平視遠方。
好似在祂眼中,這些九境巅峰的厮殺不過小打小鬧,分毫不值得注意。
“知道我爲什麽不讓你入七境嗎?”
“...爲何?”
“七境之後,将與天道相接,開始參悟三千大道,繼而密不可分。”
祂頓了頓,再道:“所以,你不能入七境。”
“它不配。”
蘇良搖頭:“聽不懂。”
“聽不懂是正常的,畢竟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祂同樣搖頭:“你現在也不能知道。”
“一點也不能?”
“一點也不能。”
“那我就是很厲害的大能轉世咯?然後有仇家會通過這些名諱啊什麽的算出我的位置,再沖下來給我殺了?”
“陳十一的話本,還是少看點。”
蘇良一愣。
“那我後面要怎麽修煉?”
“等。”
“啊?”
“不必擔心,有人會出手,到時候你就明白了。”祂罕見地露出幾分緬懷情緒:“畢竟,你已經走上了祂曾經鋪過的一條路。”
“原本,是打算讓你重頭再來,走洛子晉的路...”
“你口中的大兄比我想的還要聰明。他散道重修,走上了一條全新的路。”
接連幾句後,祂停了下來,像是在斟酌。
“全新的路?”蘇良先是好奇,随後釋懷。
大兄本就了不起。
“還有...陳懷玉。”祂沒有理他,語速突然放慢。
蘇良明顯感覺到祂在念‘陳懷玉’三個字的停頓,甚至...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
“她接下了天道饋贈,但又不一樣。”
“那天道,是真正的天道。”
“與你見過的不一樣。”
“至于你...”祂再次扭頭,看了他第二眼:“有我在,放寬心。”
“其它東西,不需要,也用不着。”
真的不需要嗎...那無名呼吸法和煉體...不就是東洲天道給的?
雖然眼下種種情況,那東西極大概率不是真正的東洲天道。
知曉蘇良心中所想的祂忽然冷笑一聲。
笑容很僵硬,就像是嘴角忽然打了個旋,抽抽的。
“你當真以爲,祂能給你這樣的東西?”
“它那所謂的呼吸法和煉體确實給過,但你練的,一直都是你應該練的。”
“不過是拿它當個幌子,遮一遮罷了。”
“啊?”蘇良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第幾次震驚了。
隻覺得每一次的交流都在颠覆他以往的認知。
有那一瞬間,原本覺得對邊關、對東洲了如指掌的他,瞬間陌生。
“但這些都不重要。”
祂對他最後問道:“你想要它們死嗎?”
蘇良點頭,再搖頭:“代價呢。”
“一半。”
“一半?壽命?”
祂緩緩道:“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