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杜反反複複摸着頭,很是困惑。
“你覺不覺得咱們這次有些太順了?”
“我哪知道,我這第一次走的。”
“倒也是...”
“可你難道看不出來?這邊可是魔族的地盤,還在兩城交彙處,它們不應該能夠大意到一點巡視的人都不派吧?”
“畢竟魔族要真這麽蠢早就被推平了。”程杜眉頭越皺越緊:“不對勁,十分的不對勁。你說我們會不會一開始就被發現了?現在是在誘敵深入?”
蘇良沒搭理他,自顧自擺弄着手中活計。
“嘶,還擺弄你那破盤子呢?能不能一起想一想?”程杜回頭一看,有些不爽道。
“跨城可不是兒戲,更何況你頂着這麽大個‘燈籠’...”
蘇良手上動作一松,看他一眼:“你既然也知道這不是兒戲,卻仍舊帶我走了這麽一條路...一開始我以爲你們是有規劃的,想要反其道而行之。但這一路上你的小心謹慎我都看在眼裏...”
“這就說明...”
他賣了個關子,眨眨眼沒有繼續,再度擺弄手中的天機盤。
有一種很新的感知屏蔽陣法,三品的程度,從沈老那裏學會後一直沒有機會用。
天機盤奧妙無窮,剛好試試。
程杜見他說話說一半,更加抓耳撓腮:“我能不小心嘛...你這就是沒見過戰場,不知道此地究竟有多兇險...”
“不對,等會兒?”
“話說完。”
蘇良再擡頭看他一眼:“那你先給我說說,這條道是誰選的?爲什麽要這麽走?”
“我要知道還用...嗯?”程杜斜眼看:“你套我話!”
一直走在程杜身後的蘇良腳下加速,在前面領隊:“什麽套話,多難聽。咱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對我藏着掖着的,可不太說得過去。”
程杜沉吟一聲。
他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所以...”蘇良眼前一亮,擡手一拍:“成了!”
天機盤瞬間綻放光彩,化作屏障,蓋住兩人後又緩緩消散。
程杜雙眼瞪大,有些不确定問道:“這是,陣法?你還懂陣法?”
不是哥們兒,你這個年紀,領悟劍域,五境巅峰,同境無敵,然後現在還會陣法?
“略懂一點。”
“幾品?”
“這還是不說了吧,我怕你道心不穩。”
程杜腳下一個踉跄,目光複雜:“你吃什麽長大的?”
人,不應該,至少不能,這麽變态吧?
蘇良想了想,回道:“打小丹藥兌靈水。”
程杜欲言又止。
“算了,先趕路吧,第六城的變故可不小。”
“這就是我比較好奇的一點了。”蘇良順着話接上,腳步一停:“我,五境巅峰,你,八境前期。我們兩個人去,能做什麽?”
“一開始我以爲不止我們兩人,這樣分散也是掩人耳目。”
“可若當真如此,又怎麽會走這麽一條路?反其道而行之的手段,太過冒險,也太沒必要。”
“所以,我幾乎可以确定,第五城的支援就隻有你我二人。”
蘇良聲音很是平靜,眼神同樣如此,但眼底卻有不一樣的東西在跳。
冷漠。
“第六城,究竟出什麽事了。我們這一趟,又是爲何?”
“我應該不是因爲有功被特批去第六城見我大兄的,對吧?”
程杜額頭有汗。
沒想到。
他沒想到蘇良的思維竟然如此誇張。
眼下的形勢,他是一點不差地給分析出來了。
但...他不能說啊。
甚至連風老他都隐瞞下來了。
爲此夢總指揮特意下了那麽一道煙霧彈...
同時,他也不知道啊。
程杜不是要送蘇良去第六城。
而是越過第六城,在所有魔族都将注意力放在第五城與第七城的支援上時,悄悄送去第八城。
這就是夢緣柯這位總指揮用了通天手段給他下達的最高指令。
夢緣柯僅僅在得知蘇良頭頂先天靈韻凝而不散的那一刻起,便将之前謀劃的大計瞬間打破,将這一變數的優先級提至頂峰。
第五擂台的輸赢,給了便是。
若這第五擂台的先天靈韻能到第八擂台...這将是一記神仙手,是域外邪魔怎麽算都算不到的後手。
而這,就是夢緣柯重視變數的根本。
也是他不惜用守城軍的命去鋪路的根本。
他的謀劃算計,從來隻在上層。
若不是第九城的暴露風險高達九成九,他隻怕還會換人将蘇良送至第九城。
這些...程杜怎麽會知道呢。
夢緣柯隻是讓他送人去第八城。
不惜一切代價。
“我們...要去第八城。”
......
黑雲壓城城欲摧。
第六城上,先天擂台的光芒再度升起。
在魔族大軍留下諸多屍首後,甚至請來了界天尊的投影,總算是把目前的兩個麻煩都摘去了。
‘離恨界’仍舊存在,但黎淵不敢輕舉妄動。
這東西邪門得很,外部強攻隻會玉碎,連同着裏面的人也一起迷失。
甚至第六城還得護着,等待支援。
這裏的情況上面已經清楚了,相應的手段也正在路上。
但...擂台怎麽辦?
黎淵現在不敢登台了。
沒有九境坐鎮的第六城,怎麽應對那潛伏在暗處的萬骨尊?
‘離恨界’若被打破,這門戶也就關上了,在從哪裏鑽出來誰也說不準。
說起來,爲什麽夢指揮要突然調走第六城明面上的另一位九境呢?若不然,現在的局面也不會這般被動。
魔族對岸,麇踩着步子,故作輕松地來到最前方。
明面上,它仍舊負責此次第六城的先天擂台。
“枭。”它喚了一聲。
瞬間,之前被洛子晉削去腦袋的枭上前來。
“拿不下,你就别回來了。”
麇淡淡道。
天生六目,背生雙翼的枭恭敬道:“尊使放心,拿不下提頭來見。”
“嗯,去吧。”
得到應準的枭激動起身,朝前踏空而去。
在洛子晉這樣的怪物出現前,它就是先天擂台不敗戰績的保持者。
那些所謂的氏族子弟,大多都折在了它的手中。
“來了!”
“輸不起一場啊...這...”
“是枭。這龜孫,先前洛子晉登場時它是一動不動,現在倒是把頭伸出來了。”
“這些狗雜碎,算計好的吧?先把陳将軍與洛子晉摘掉,現在又繼續擂台...一場都不能輸啊...這...”
邊關城頭明明打了勝仗,此刻氣氛卻一片低沉。
也是此時,他們方才明白這幾個月來壓在陳宣與洛子晉肩頭的壓力有多大。
魔族的戰力他們是清楚了,連甲等的氏族子弟都不敢說能上去穩赢。
陳宣是占了武夫與境界的優勢,再加上本身天賦就不低。
至于洛子晉...那可是領悟了劍心的猛人啊。
“黎統領,爲我注氣吧。”忽地,人群中走出一位男子。
氣宇非凡,面容堅毅。
衆人瞧見來人後,都沉默了。
最終,還是要用命去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