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老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不過五境巅峰的蘇良,展現出的自信讓他心中嘀咕。
人,怎麽能夠這麽狂?
但蘇良說這句話是真不含糊。
天道又怎麽樣?
他體内那玩意兒,天道化身都得恭恭敬敬地稱‘您’,真清算起來,說不得誰算誰。
且那天道化身不是說了嘛,體内的自己隻要出手幫忙,就會庇護他所在意的一切。
原本他隻在意大兄師父,在意陳姑娘,在意南溪劍宗,在意給自己取名的先生。
但既然風老都這麽說了,他就再多在意一些咯?
多大的事兒。
“我不知道你哪裏來的自信...”風老噎了半天,開口道:“但有一句話你應該聽過。”
“越是什麽都想要,越是什麽都得不到。”
“那也不一定,分人的嘛。”蘇良擺手:“莫擔心,都說是變數了,那不得多變變。”
“想開點呗,造孽的是域外邪魔,把它們都宰了,大家不是皆大歡喜。”
風老瞪他一眼:“說得輕巧。”
“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域外邪魔要真有這麽好抹除,當初能夠铤而走險用這些手段?”
蘇良搖頭:“所以現在的處境就是因果啊。”
“哎?”
風老一愣。
這小子說得好像有些道理啊。
啊呸,自己今天是來跟他定下護持邊關的大因果的,怎麽越聊越不對勁?
“用另外的因果來承接現在的情形,不就更加剪不斷理還亂了嘛。”
你糊塗,我可不糊塗。
蘇良心思通透得像一道明鏡。
“變數不變數,都不重要,風老,少信天命,多靠自己。”蘇良竟開始反過來說教:“你瞅瞅這天,若當真有命數,還能栽這麽大個跟頭,倒在這裏?”
風老眼神一滞。
嘶~
不對不對,這小子怎麽越說越有點道理了?
“無非就是個天道清算嘛,依我看,就在這耗着呗,看看是殘缺的天道着急,還是我們着急。”
“實在不行,我去研究研究怎麽出去,然後把東州的人帶進來。”
“東洲不能破七境,這裏可以嘛。”
“來個百八十年,實在不行整個上千年,到時候誰比誰強還不一定呢。”
蘇良循循誘導。
風老越聽眼越明亮。
有道理!
“但,你要怎麽把東州的人帶進來?”
得,已經徹底被蘇良繞進去了。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呗,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還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也是。”風老下意識答道。
“嗯...你先自己去忙吧,我需要自己想想。”
越來越覺得蘇良說的對的風老當下不再聊了,準備自己思量思量。
好像哪個環節出了點問題,又好像沒有。
怪。
“得,風老您慢慢想,我先走了。”
蘇良起身,準備離開。
“等會兒!”
剛走到門口,風老突然喝道。
蘇良暗啧一聲。
難道要再加大點忽悠力度?
還沒想好措辭,風老便再度開口:“你頭頂的先天靈韻,我先研究研究怎麽摘。”
......
宗賢與洛子晉并排坐着。
“先前沒看出來,此刻才發現,你這修行路子也太野了點。”宗賢擡起手,指向遠方:“比那三頭腌臜貨的路子都野。”
“不過你這想法确實不錯,要不是老夫我現在境界太高,也想重新散道修一修。”
“這想法哪裏來的?如此奇異,怕不是隻有那所謂的天上仙人才想得出來這般的無敵路吧?”
能夠讓宗賢如此感歎的修行路,自然非同凡響。
洛子晉緩聲回道:“就是後續有點摸不着門路,還要再看看。”
“這麽說,你當初真打算一劍劈開東洲天道的限制了?”
“曾經有這個打算,不過現在看來,大概是劈不開的。”
宗賢點頭:“你若強行劈開,東洲的天道本源想來會出手,邊關也會受到牽連。”
“行吧,既然你有這個把握,那就試試。”
“還是那句話,還有時間,邊關還扛得住。”
洛子晉猶豫一下,說道:“這次第六城有九境出手,應該有所謀劃,那天物歸屬怕不是有大文章。”
“嗯,大概率是要總攻一次。”宗賢不以爲意:“不必擔心,邊關有東洲氣運在,即便天物落入那群邪魔手中,隻要堅守不出,再接連撐個幾千年都沒問題。”
兩人明明隻是第一次見面,此刻卻聊得相當随意自在。
“這方面的事,晚輩才到,不好多說...還有就是...我那弟弟與師父,能想法子送出邊關嗎?”
“嘿,我就知道你要問這話。”
宗賢像是早有預料,雙掌一拍:“莫法子!天道規則已定死,唯一的漏洞便是順着魔江出去。可那是有着許多苛刻條件的。”
“那...之前說的送那批東洲天驕回去的事?”
“害,那不是失敗了嘛,原本想着你們能進來應該能出去才是,結果不行。”
“......”
“哎?他們沒跟你說嗎?哦,也對,這屬于頂級機密...害,不管,還是說說你這無敵路吧,後面還有什麽預想,講出來老頭子給你參詳參詳,說不得有點幫助。”
洛子晉長出一口氣:“要不改天吧?”
“這是爲何?”
“天快亮了。”
“那又如何?”
“第六城的先天擂台要開始了。”
“哦...不打緊,就像我說的,輸了也能守,你就在這裏待着,我指點你修行,咱倆聯手,鐵定踏出你想要的無敵路來!”
洛子晉搖頭,站起身。
“但前輩話沒說完。”
“天物若沒有一點影響,邊關氏族也不會用引爆自身的手段去換取那一抹先天靈韻了。”
宗賢沉默。
臨走之前,洛子晉再看他一眼:“宗老,你也不該說那些違心話的...”
“什麽‘不打緊,輸了也能守’...”
“可真要是那樣,會死很多人的。”
“宗老守護邊關萬載,怎麽會不愛惜邊關呢?”
“我明白,宗老是不想給我太大壓力。”
洛子晉微微一笑,行晚輩禮:“宗老且放心。”
“晚輩告辭。”
他大步離去。
宗賢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複雜,最終化作一聲輕歎。
或許...就像他說的那樣,可以兩全?
也罷也罷,走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