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宮滇池畔,蘇良與陳懷玉并肩緩步走,一開始都放不開的兩人,在老妪笑着離開後,漸漸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陳懷玉攏了攏耳邊秀發。
該好好理一理鬓角發絲的...有些亂。
“你是說徐長老嗎?嗯...怎麽說呢。”陳懷玉偏頭,盯着滿塘靈花,心思卻一點都不在上面。
“徐家家主曾經想做大長老...但師父一直壓着。”
“然後...徐家長子曾經想與我定婚約...”陳懷玉語速突然加快:“不過被我一口就給拒絕了!”
蘇良一愣。
忽然。
毫無征兆的。
他伸出右手,勾住她左手手指,再一點點拉起,牢牢握住。
陳懷玉攏着發絲的手僵硬,另一隻手也僵硬,整個人停在原地。
蘇良側目看她,嗓音溫柔:“可以嗎?”
“...”
“嗯...”
她以鼻音輕嗯,再點頭。
雲端之上,偷偷看着的老妪笑容擠着皺紋。
好看,愛看。
雖然蘇良表面平靜,實際上比面對六境巅峰大魔時還要緊張,左手手心止不住地冒汗。
牽手并沒有什麽特别的。
可人是特别的。
“我話還沒說完呢...”陳懷玉低着頭,聲音放緩:“那徐家長子後來死纏爛打的,我就...揍他了一頓。”
“紫明前輩沒有插手嗎?”
陳懷玉眨眨眼,與他對視,略有俏皮問道:“你猜猜師父爲什麽這麽些年将那大長老位置空着不坐?”
“氣他們?”
“我猜是。”陳懷玉繼續道:“徐家在玉樓宮根基挺大,當初是想通過我搭上我師父這條線再進一步,後來瞧見我天賦極高,這心思就更活躍了,私底下支持族内長子,甚至于次子對我死纏爛打的。”
“一開始多少有些苦惱的。礙于師兄身份沒下手太重。”
“不過現在沒事了。”
說最後這句時,陳懷玉有些得意道:“你猜猜我現在什麽境界啦?”
蘇良看破不說破。
搖搖頭。
“陳姑娘境界高深,我竟觀之不透!”
陳懷玉慢慢地翻了個白眼。
“好假。”
“确實沒看透嘛。”蘇良握着的手緊了緊。
軟軟的,輕輕的。
再加上現在的他也沒那麽緊張了,多少放開許多。
這樣一想着,蘇良便不再滿足于握手。
手掌一旋,在陳姑娘還未反應過來前,十指相扣。
蘇良擡起胳膊,揮了揮示意:“這個好這個好。”
“你...”陳懷玉瞬間擡頭,貝齒微露半咬紅唇,随後有些半推半就地扭過頭去,沒了後文。
“陳姑娘真厲害。”
“一年零九個月又十二天沒見,就成了六境的大修士啦!”
言之鑿鑿,情深意切。
“哼。”陳懷玉偏頭不看他。
雲端上的老妪也看飽了,不再停留。
“你有給我寫信嗎?”
短暫地沉默後,陳懷玉率先問道,同時小聲嘀咕一句:“手松開點...捏那麽用力做什麽...”
“啊...哦哦。”
後知後覺的蘇良下意識松開手上動作。
卻是有些松得太開了。
但沒關系。
陳懷玉手掌上貼,不輕不重,剛剛好。
“問你話呢。”
蘇良眼神瞬間清澈:“寫了,帶在身上的,現在要看嗎?”
“要。”
“諾。”
“三封?”
“那什麽...這一兩年有點忙不過來。”
“哦...”陳懷玉單手接過,收好之後,對他說道:“以後可以不用寫了。”
“好。哎?”
“師父既然嫁去了南溪劍宗...我自然也要時常去的。”
“所以...可以不怎麽寫信了。”
蘇良聽懂了。
心中默默地給荀師伯磕一個。
“當然你若是想寫,也可以的。”陳懷玉補充一句,再帶着歉意道:“宮主試煉嚴苛,我就寫了兩封,比你還少...”
“沒關系,這有什麽。”
“嗯...給我講講你這兩年的事呗?聽說你現在名聲可響了,都快與你大師兄并駕齊驅的說。”
“那可就得好好講講了,不過過程太精彩,要講好長時間的。”
“能有多長?”
“比我跟陳姑娘寫過的所有信加起來,都長。”
“那你慢慢講,我慢慢聽。”
兩人踱步遊曳,聲音漸漸飄遠。
滇池極大,路過的人幾乎沒有。
除非是特意找來的。
“懷玉,你出關啦?怎麽不派人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呀。”
隔着有段距離,便有一位藍袍綢緞的男子,領着一堆人,朝這裏靠近。
徐英俊長得不算英俊,也不知道徐家爲什麽給取了這麽個名字。
當然也說不上醜。
這不過那雙三角眼總喜歡眯着,讓人看着很不舒服。
“懷玉,你都不知道這一年多我有多想你...嗯?這位是?”
陳懷玉眉頭緊皺:“滾。”
可沒等她再說些什麽,蘇良便牽着她的手,拉至自己身後。
徐英俊目光死死地望着蘇良牽着的那隻手。
“你是誰?”徐英俊明知故問。
“關你什麽事?”
“你是玉樓宮的弟子嗎?不知道滇池是不允許外來客進入的嗎?!”
他聲音拔高幾分,試圖站在規則的高點。
“關你什麽事?”
“...把手松開!”
“關你什麽事? ”
徐英俊臉色一沉,呵呵一笑:“早就聽說南溪劍宗蘇良無法無天,目中規矩,如今看來果真如此。懷玉,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喜歡。”
“關你什麽事?”
蘇良重複道。
隻不過這次是樂呵呵地回複。
“你就隻會這一句?!”
徐英俊面子有些拉不住了。
身後被他找來壓場面的,同樣沒忍住。
“蘇良,這裏是玉樓宮,你雖然是客,但也要守玉樓宮的規矩。”
蘇良斜睨一眼,望着發聲那人:“關你什麽事?”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