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良就這麽抓着‘尾巴’,較上了勁。
看似雙方靜止,實則是底蘊與靈力的比拼。
金燦瑤光湧入抓握着的兩側的符文,似泥牛入海,卻又不斷消磨。
靈力激蕩不斷,禁锢着大陣陣眼。
沈臻頃刻間明白了過來。
他哪裏是沒有看破,分明是看到了底!
蘇良臉憋得通紅,五境中期的底蘊,與三品陣法火拼,還是不夠看的。
但他也沒想着就這麽扯斷整座大陣。
扯掉這一處陣眼即可。
這一日的方位觀察,讓他确定了此處便是最核心的陣眼。
沈臻默默看着,沒有插手。
三品大陣自然不可能輕易被破,即便被蘇良抓出了陣眼,他作爲中心是可以加大力度角力的,但他沒有這樣做,丢份兒。
于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沈臻瞧見了那一幕。
陣法中發絲飛揚的年輕人,以五境中期的修爲,孤身入三品大陣,最終用雙手硬生生扯開了其中兩道最關鍵的陣眼之一。
好似泡沫破碎一般。
氣勢洶洶的符文一點點散去,化作流光。
整座陣法開始顫動,變得不再穩定,但到底還能維持存在。
蘇良很是狼狽,卻也不至于虛脫過去。
區區勞心費神罷了。
“當真是後浪推前浪。”
沈臻身形一閃,眨眼間來到蘇良跟前,眼神中仍舊帶着些不可思議,咂舌兩聲後,雙指成叩,虛空一敲。
整座金光大陣在一陣脆響中,好似鏡面破碎一般飄搖散去。
“多謝前輩喂招。”蘇良臉色蒼白,抱拳行禮。
沈臻目光複雜,搖搖頭:“關鍵還是在你自己。”
“我原本還納悶,這第一道門檻你爲何耗費這般長的時間,現在看來...你小子還真能藏。”
喚了聲‘小子’,不再是‘後生’。
蘇良嘿嘿一笑,仰着頭,也不怎麽謙遜了:“哎呀,簡簡單單啦。”
“畢竟我是天才。”
“你現在倒是坦誠起來了?”
“該裝的時候還是要裝一裝的嘛,老是端着,多憋啊。”蘇良理直氣壯。
沈臻有些驚訝,再高看蘇良幾分:“想不到你這心思還挺通透?之前我怎麽沒瞧出來呢?”
“我還有更通透的,隻不過露出來可能不怎麽招人喜。”
這說的便是十年間的坑蒙騙了。
“行了,既然你能看到這一步,說說吧,領悟了沒?”
蘇良聞言一愣,撓頭:“領悟什麽?”
“就你方才扯出陣眼的手段啊。”
“哎?”蘇良困惑更深:“那東西還要領悟嗎?”
沈臻再度傻眼:“什麽意思?”
“那東西不是基礎手段嗎?原來這是要領悟出來的嗎?”
這當真怪不得蘇良。
自學成才的他,哪裏經過什麽正式的陣法教育。
全憑一手天賦與努力。
“你是說!你他奶奶個腿兒的剛學陣法就會先前那一手?!”沈臻的分貝逐漸拔高。
看來确實是要領悟的,看這反應還挺難。
蘇良猶豫片刻,搖頭道:“我剛接觸陣法還未入品時,隻能在完成的陣法内做些‘穿針引線’的拉扯活計,像現在這樣在别人陣法裏拉扯行路陣眼的手段,是我入了...四品才會的。”
“有什麽區别?!”
“還是...有一點?”
“四品...你四品就會‘點陣’的隐藏手段了?哈?我是不是被關太久了?外面的發展都這麽快了?”沈臻雙眼略微失神,覺得自己的價值觀受到嚴峻挑戰。
蘇良心中搖頭。
得虧自己改了口,沒說是入了九品便會這麽一手,否則說不得更誇張。
不過這就是點陣的隐藏手段了?會不會太越級了,畢竟自己還不能憑空扯出陣法來。
“放心,我估摸着陣法上就我一人天賦這般厲害。不過這是點陣的手段?但我還不能憑空點出陣法來着...是不是我哪一步沒走對?”
沈臻雙手揉着頭發,後仰看他:“我知道個錘子。”
數萬年來,第五域第一陣法師,頭一次在陣法之道上說不出話來。
“既如此...哎,也罷。我教你完整的點陣。”
最後,沈臻長出一口氣,看着蘇良認真道:“我覺得...你說不定能打破極境,另類成仙!”
“陣仙也是仙嘛。”
“陣仙?”
“昂,以陣法飛升仙界。這是我在一處古籍上瞧見的,可信度有待商榷,畢竟我閱讀了那麽多古籍,提到‘陣仙’兩個字的就那麽一本。”
“哎,要不是它小頁上寫着‘野史雜記’四個字,我隻怕要信上許多的。”
當‘野史雜記’四個字蹦出來後,蘇良眉毛一抖。
這可信度有商榷的必要嗎...
“三品行列,你現在有多大把握跨進去?”
沈臻突然轉變話題,蘇良卻是脫口而出:“随時。”
“但小子有個疑問。”
“我要是在這裏突破至三品...到了外面,天道會不會給我清算了?”
“會,且百分百。”
“哎?”
“是不是沒想到老夫我會回答得這般快速且堅決?”
沈臻甩甩手,指了指頭頂:“不論是七境,還是三品,在這裏都是允許的。”
“東洲天道本體就在哪裏沉睡,說不得就是你腳下的這塊大地。”
是本體的一半。
蘇良心中默默補充。
“而你一但去了外界,殘缺的天道會頃刻對你清算。”
“你覺得...憑借着三品造詣,能抗衡天道嗎?即便它是殘缺的,甚至是缺少本源本體的,可它依舊是這天地間的唯一規則,也是最強規則。”
“況且...天道并不獨立。”
“它隻是分化了一部分。”
沈臻是真打算好好栽培蘇良。
困在這裏,他估摸着是出不去的,最終的結果,大概九是某天天道再度完整後,自己迎來清算。
這小子還算不錯,長得順眼,天賦也高,性格還對他胃口。
湊合着教教得了。
“等等,那豈不是...我注定是要折壽一半的?!”
蘇良忽地想起了那條曾經被自己捏住的紅黑線。
沈臻沉默,随後來到他身側,拍了拍肩膀。
“事已至此,還是想點開心的事吧。”
“你先靜靜,我回城頭眯一會兒,這一向晚上睡覺睡慣了,此時還有些犯困。”
沈臻背手離去。
蘇良風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