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曉曉罕見地沒有蕩秋千,而是來到了一處懸崖邊上,身前是誰也沒來過的萬丈深淵。
甚至在這思過崖裏,不應該存在這樣恐怖的深淵才是。
崖邊無風。
沐曉曉頭不低,僅作下瞥,沉默地看了好久,方才歎氣一聲道:“好手段,竟然暗中擺我一道。”
深淵不會說話,崖底也未曾傳來動靜。
“但又能如何呢?”
“你就在這裏,我也就在這裏。”
“上萬年的等待都不介意,不就是因此嗎?”
“當初是你找上門來,現在又想違背自己的意志?”
崖邊突然刮起猛烈的罡風,吹得整座深淵嗚咽不停。
沐曉曉面色冷冽:“可能你怎麽都想不到,我會在那小家夥身上留下那等手段吧?”
“現在,你又該如何應對呢?”
忽地,一道意念落在沐曉曉腦海之中。
沐曉曉皺眉。
而後再一道意念被遞出。
幾乎同時,在整個思過崖的上空,天道意象盤旋,龍飛鳳舞,金蓮遍開,端得是一片祥瑞之景。
沐曉曉眉頭點點松開。
“沒有下次了。”
說完,她消失在原地。
......
萬陣秘境某方。
蘇良低頭不語,心中思量。
他的體内,有大恐怖?
這還能指誰呢?
除了那位自稱是‘我’的蘇良,還能有誰呢?
“你先前說,自己是東洲天道的化身,又說與我相仿...”
“那麽我也是天道化身?”
蘇良問出這句話時,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東洲天道出聲否認:“你不是,我隻是說...”
咔擦。
時停的整片區域竟然突然傳出裂痕,在蘇良身後蔓延,不斷碎裂,不斷擴散。
東洲天道臉色巨變:“我不知道啊!我什麽都不知道!”
裂痕速度放緩,可依舊存在。
“這樣嗎...”蘇良閉眼垂首,當他再擡首時,面色再度平靜:“果真是大恐怖呢。”
“你不說我都不知道我原來這麽了不起...”
"算了,還有個問題,你到底想要我怎麽幫?”
“我不能說。”東洲天道化身神色凝重:“這次,當真是天機不可洩露。”
“但,未來的某個時刻,您會看見這個抉擇。”
“屆時您若出手,便是應承...也是還那人情。”
蘇良皺眉:“這個‘您’字,作何解?”
東洲天道沒有回他,隻是直勾勾地看着蘇良的眼眸,好像那裏面有他要找的答案。
雙方無言,就在蘇良越來越困惑之時,東洲天道忽然重重地出了一口氣。
他笑了:“東洲天道化身,在此拜别。”
白光小人緩緩回縮,最終重回玉佩模樣,飄向蘇良掌心。
幾乎同時,一道意念遞來。
“我已經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這枚天道饋贈,略表心意。”
“等等!”反應過來的蘇良朝前探手:“我還有問題!”
無人回應。
叮。
天地瞬白。
時光繼續流淌。
“嗯?”
大腦像是突然宕機的沈臻有些困惑,看着蘇良:“我方才有說話嗎?”
蘇良目光流轉,微微搖頭:“沒有。”
在他眼眸之中,原本纏繞在沈臻身上的鎖鏈消失不見,頭頂厚重的紅黑雲層開始緩緩上移,瞧着竟然有些撥雲見日的征兆。
沈臻忽然有些傷感,一屁股坐在地上,情緒變得低落:“我出不去的...我有罪的...”
蘇良此刻沒有什麽心思理會這些,滿腦子都是東洲天道的那些話。
再一次地,他于心中發出‘我是誰’的疑問。
過了許久,蘇良走到沈臻身邊,并排着坐下,同樣弓着腿,彎着腰,抱在膝上。
他偏頭問道:“您老有什麽罪,說說?”
沈臻同樣偏頭:“你是第五域東洲人氏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就問問。”
“是。”
沈臻像是早有預料:“我估計也是...前面進來的,都是東洲人。”
蘇良眉頭一挑。
那你還問?!
“萬年之前...具體多久,我已經記不清了...”
“那時候的東洲天道并非殘缺,完整得不能再完整...除開有着十方殿加持的中州,東洲的實力是最強的...不然其他洲怎會一個一品都不出呢,我又怎會獨占大道踏入半極境呢?”
說這話時,沈臻的話語中并無炫耀,而是凝重。
“你應該聽不太懂這些的。”
“但沒關系,你都先記着。”
“萬年前,域外邪魔入侵整個第五域,首當其沖的便是整個東洲。那時候,得虧一位叫...蕭...蕭什麽來着?”
“蕭風。”
“對!蕭風!蕭風...蕭...嗯?!”沈臻眼睛瞪得像銅鈴,不可思議地看着蘇良:“你怎麽會知道?”
“也對,東洲曆史自然會記錄這些...畢竟你都知道老夫的名号...”
沈臻很快便明白了過來,略加猶豫後,小心問道:“天陣子這個名号,當真沒有流傳下來?”
蘇良搖搖頭,心說道:隻能現在流傳給我了。
“也好,也好...大家記得沈臻就好,天陣子...是罪人。”
“當時蕭風報信,說有域外邪魔,還很多,幾乎沒人相信,但當他亮出自己的身份過後,所有人都信了。”
“之後,域外邪魔果然出現...第一次出手,便是七位九境大魔帶着大軍殺來。”
“當時東洲九境不過兩位,好在都是九境巅峰,也幸好那七位九境大魔沒有九境巅峰,清一色的後期修爲。”
沈臻頓聲,像是在斟酌回憶:“兩打七,前者占據着絕對的優勢...至少在又三尊九境巅峰的大魔冒出來前...”
“東洲半月不到,淪陷過半,直到魔族找上妖族麻煩,其餘四洲趕來支援,方才止住頹勢...”
"而那時的我...正在沖擊這所謂的半極境..."
“可也正是這所謂的半極境...成了東洲天道殘缺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