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良眉頭一皺,往人群身後悄悄挪步。
搜魂是不可能搜魂的。
隻是如今怎脫身成了個技術活。
丹鼎城引以爲傲的華月桃林就這麽沒了,自然不是好糊弄的。
衆人心裏還是不願意配合搜魂的,可無奈丹鼎城這座山太高,幾乎沒什麽反抗空間。
不過好在不是上來就搜魂,而是給他們時間講清在華月桃林之中看見了什麽,又做了什麽。
由徐粒親自牽頭,挨個進行盤問。
之前還意氣風發的諸位天驕,此刻臉色均不太好看。
能通過考核混到這裏的,基本上都是有望六境的苗子。
但不論怎樣,比起華月桃林,這份量差得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在一位位天驕的陳述中,徐粒心中的困惑越發地多了。
“我找到了一株桃樹,布下陣法進行參悟凝聚玉紋,小有進步...之後便被強行傳送而出。”
“弟子未曾遇見一株桃樹,僅僅忽然覺得頭暈,醒來不久後便被傳送了出來。”
“弟子剛發現一株桃樹,正欲參悟凝聚玉紋時,恍惚之間,桃樹上的桃子全都消失了...弟子以爲是桃樹手段,還未細看便被傳送而出。”
“我...”
到目前爲止,幾乎每個人的說法都挑不出來什麽毛病。
于是徐粒又換了個問法。
“誰遇見過這四人?”
黃雨四人的相貌被刻畫成象。
“回徐師叔,弟子見過。”
就在此時,那位被蘇良随手救下的女子修士走出人群。
徐粒聞聲看去,認出她後神色一喜,也松了口氣。
黃雨幾人是一起進去的,他自然知道,原本以爲她應該也已殒命,可如今看來,事情似乎有所轉機。
徐粒覺得,這一切的變數說不得就在黃雨幾人當中了。
不然爲何就隻死了他們?
一位五境巅峰四位五境後期結伴而行,在華月桃林之中絕不可能就這麽死了四位。
“是欣衣啊,快,說說你們都遇見了什麽,怎麽就你一人還活着。”即便措辭略有不妥,這位心急如焚的負責人此刻也顧不上這些細節了。
吳欣衣臉露猶豫之色,有些不自然。
“回徐師叔...我和黃雨師兄他們去找石碑了,但剛看見石碑,我整個人便暈了過去,再醒來時...黃雨師兄他們已經...”
徐粒臉色的喜色一點點消散,沉吟一聲,再道:“欣衣,此事非同小可,你再好好想想。”
吳欣衣低頭思考些許,猛地擡頭,擲地有聲::“弟子所言句句屬實,徐師叔可以搜魂驗證!”
确實是真的。
在祂的手段下,想假都難。
即便是搜魂,也不過是祂想讓衆人看到的東西罷了。
徐粒歎了口氣,揮了揮手:“你先站到我身後來,還沒有驗證完所有人,不着急。”
吳欣衣心中松了口氣,乖巧地靠了過去。
一直在半空監視觀察的丹城城主與鼎城城主,以至于其他核心人員,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麽。
盤問繼續。
即便蘇良有心往後靠,可思來想去後,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隻能将之前想的最終方案搬出來了。
希望有效。
“說說吧,陳,通,通。”徐粒瞧見蘇良過後,眼神一凝。
其實他最懷疑的,便是‘陳通通’了。
眼前這人,氣機與身形都是‘陳通通’,可作風不是。
蘇良擡頭看他,沉默些許後,突然後退一步,拱手彎腰抱拳:“徐長老。”
徐粒微微一笑:“這會兒像是認出我來了?”
笑容轉瞬即逝,徐粒六境巅峰的氣勢刹那綻放,籠罩着蘇良。
嗡!
嘣!
自他腳下地面而起,碎開裂縫,綿延不斷。
這便是六境巅峰,僅僅隻是氣勢,不針對任何人,便能夠攪動風雲。
蘇良頂着威壓,鎮定自若,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怎麽,不準備繼續裝了?”
“陳通通...你到底是誰!華月桃林,是否與你有關!”
這樣的動靜瞬間将丹城城主一幹人拉了下來,圍在其身側,細細打量。
“什麽意思?”丹城城主微微皺眉。
鼎城城主摸着下巴一言不發,隻是覺得眼前小胖子有那麽一丢丢的眼熟。
面對上十位六境巅峰的目光審視,蘇良毫無懼意,反而是恭敬地給衆人敬禮:“丹鼎城棄徒見過諸位。”
棄徒?
就在這些身居高位的長老城主還未反應過來時,早已心知肚明的徐粒冷喝一聲:“直到現在你還要裝?!”
蘇良這才看他,平靜開口:“徐長老...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長老。”
“我裝?”
“我是誰?”
“當初你們親手将我趕出丹鼎城,縱容洪西關那條老狗觊觎我妹妹的陰元靈體,即便我就在你們丹城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殘喘,你們絲毫不在意...若不是丹城的規矩尚在,隻怕我早就死了吧?”
“呵呵,現在,你反過來問我是誰?”
“那你說說,我是誰?”
蘇良雙眼瞬間通紅,情緒激動。
他是真有表演天賦在身上的!
“對,你說的沒錯!我早就不是陳通通了!那個陳通通已經死了!”
“死在了五六年前的那個下午!死在了你們鼎城門口!!”
蘇良歇斯底裏,乃至于拉扯到了嗓子眼,不得不咳嗽幾聲,暫緩演出。
他微微彎腰,随後開始發笑:“徐長...哦不,徐前輩,我不認識您,不是理所應當嗎?”
徐粒眉頭緊皺,心中一個咯噔,望着蘇良身上那比鬼還重的怨氣,生出疑問。
什麽意思?
他想錯了?
不,不可能!
“廢話這麽多做什麽,徐長老,我問你,他是不是有問題?”
一向穩重的丹城城主此刻竟然第一個沒什麽耐心,呵斥一聲。
徐粒有些拿不準主意了。
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丹城城主枯瘦手臂一擡,淩空抓起蘇良,如同提着一隻小雞仔,雙目冷冽地問道。
“那這麽說,就是你搞的鬼了?”
“既如此,先斫斷手足。”
蘇良聞言,雙目通紅地看向他,沒有絲毫畏懼,呵呵一笑。
“你敢?”
“一個三境,我有什麽不敢的?”
丹城城主面色更冷。
“這麽說,丹鼎城如今已經勢大到連中州十方殿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枯瘦老者瞳孔一縮,呼吸一滞。
蘇良面帶微笑,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既然都扯虎皮了,那自然要扯最大的那張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