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當真是他天賦異禀,還是那落下的純粹靈氣錘煉成瑤光要容易地多,反正他幾乎沒怎麽費力便錘煉出了瑤光。
蘇良擡手一捏,瑤光入體,彙入那空白之處。
冥冥之中,他覺得這樣是極對的。
隻不過有些慢。
這些靈氣,他隻凝聚出了十道瑤光。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再登階。
傅箐當年最高不過五千六百階,蘇良如今已六千七百階。
《煉體》的含金量還在拔高。
七千階。
這一步跨出後,蘇良每一步跨出,身軀都嘎吱作響,三境巅峰的體魄得到極大磨練,《煉體》第一重不斷朝着圓滿跨進,隻是多少有些難熬。
硬要形容的話,就好似年久失修的破屋剛經曆過風雨洗刷,又迎來了一場凜冬大雪,四面漏風,寒風倒吹,端得是難熬。
蘇良越發好奇,這無名山,到底是何人手筆。
八千階。
山巅落下的靈氣,不再是一縷了,手臂粗細的大小,極快推進了蘇良的凝練數量。
這之後,幾乎每上十步,蘇良便要歇上一歇,再顫顫巍巍地邁步前行。
好在八千階後的台階都寬廣許多,即便他沒扛住趴下身,也不至于瞬間滾落山腳。
九千階。
蘇良踏步此處,已是一日後。
他嘴唇皴裂,臉色因爲長時間承受巨大痛苦而蒼白得吓人,神情略顯恍惚。
《煉體》第一重徹底圓滿,踏入四境武夫的行列,瑤光數量再增一千。
怎麽看都值當。
九千零一階。
蘇良在邁步的瞬間便向下癱倒,好在他反應極快地雙手撐地,強行支撐起自己的體魄。
他半跪在地,最終還是沒忍住,匍匐着嘔出一大口鮮血。
蒼白的臉色因爲氣血逆流而變得紅潤,雙眸充血,血絲布滿眼球。
蘇良曾試過掏出丹藥恢複狀态,可在即将送入口中時,他的潛意識發出了陣陣警告。
就好像他一旦吃下丹藥,便會與什麽極重要的東西失之交臂。
這種潛意識,在他悟聖之後,便沒有出過差池。
蘇良翻了個身,仰天躺着,胸膛不斷起伏,喘着粗氣。
天空中,一成不變,仍舊是舒緩的雲,淡藍的天。
他想擡手遮一遮刺眼陽光,卻發現連動一動手指都能讓他痛得龇牙咧嘴。
蘇良是怕痛的。
可作爲修士,還走了武夫路子,怕痛也太奇怪了吧?
無奈,性格如此。
默默吞納片刻,再運轉《煉體》将身軀重新修複後,蘇良翻身而起。
即便他知道,隻要再踏一階,那種痛苦便會再度上演。
洞天之内,那綠光已凝聚成球,僅有九處縫隙,有待縫補。
原本是十道,可在蘇良自己捏出一千瑤光後,便少了一處。
十萬瑤光?
翻遍史冊,亘古未有。
就算是大師兄,也隻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瑤光——這一點,知道的人極少。
又是一天過去,蘇良登至九千六。
在再一天後,落至九千八。
最後一天,蘇良來到了盡頭。
九千九百九十九。
所有的壓力盡數消失。
他的身前,是蒼茫白雲。
沒有路了。
最後的台階,蘇良幾乎是手腳并用,掙紮着爬上來的。
此刻,他躺在青石階上,連呼吸都有些生疼。
而他體内的瑤光數量,攀至頂峰。
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
差一道。
在蘇良手中,還捏着最後的靈氣。
可不論他怎麽錘煉,都不得化作瑤光,最後,隻能眼睜睜看着這靈氣融入體内洞天,被第二座小人攥在手心。
到此爲止了嗎?
蘇良緩緩閉眼。
到極限了。
不論怎樣,他都撐不住了。
在他閉眼的瞬間。
眉心處,點點青光閃爍。
沐曉曉曾經在此,點下一枚‘鑰匙’。
突然,蘇良上方,出現一道狹小裂縫,随着裂縫不斷擴大,破碎的虛空也顯露出來。
一隻手,突兀地探了出來,雙指并攏,朝着蘇良輕輕上揚。
裂縫猛然放大,将他整個人囊括其中,消失不見。
幾乎同時,蘇良洞天之内,第一座的灰色小人,緩緩地睜開雙眸。
一抹與金燦瑤光截然不同的灰色匹練,飄向那綠色光球。
至此。
神通已成。
......
百獸秘境之中存在着境中境,不是什麽稀罕事,可要是在那座無名山中,有這麽一道秘境,便稀奇地很。
蘇良緩緩睜眼。
“醒噜(了)?”
一道蒼老聲音傳入他的耳中,由于意識仍舊模糊的緣故,蘇良并未第一時間察覺。
直到那位身穿紫袍,披頭散發的古稀老人端着一碗湯藥來到他跟前,才是終于反應了過來。
“喝了它。”
老人将手中的碗遞了過來。
蘇良下意識地伸手接過,随後猛地一愣。
不是這東西能随便喝了?
這是哪?這人又是誰?
我不是在登石階嗎?
這給我幹哪來了?
一連串的疑問讓他的思緒出現短暫的混亂,乃至于他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渾身的傷勢盡數恢複且步入四境這件事來。
老人看了他一眼,慢悠悠轉身。
周遭瞧着像是一處甯靜山谷,周圍種着些花草,身後有一木籬笆圍着的小院,養着幾隻靈雞,一旁種了些蘇良不認識的靈藥。
雖然不認識,可單從那幾乎溢出的濃郁靈氣便可判斷出其品階必然不低。
不知道味道如何,想啃。
忽地,他低頭看了看自身。
哎?
自己怎麽會在小院外面,且身下還搭了個木床。
露天遊?
“敢問前輩,此處是?”
老人沒有理會他的問題,走進小院中,入了那間木屋。
這什麽操作?
蘇良低頭,看着手中的黑色粘稠湯汁,湊近嗅了嗅。
嗯...沒味兒。
下意識地,他舔了一點。
嗯...也沒味兒。
可就在這一點下肚後,蘇良隻覺得有點暖洋洋的,甚是舒坦。
一時間,他有點猶豫了。
怎麽辦,要不要喝?
就在他猶豫間,老人從木屋内搬了把椅子,晃悠到蘇良跟前,在他不解的目光中,隔着兩三米,坐了下去。
感情他進去就是爲了搬個椅子?是個講究人啊...
在蘇良的目光注視下,老人清了清嗓子,開口後,卻還是有些口齒不清。
“你好,我日(是)你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