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尖笑傳出,無數鎖鏈彙聚,變化之間,凝成線,纏成絲,最終成了兩道巨大鎖鏈,無比凝實。
鎖鏈纏身,如抽絲剝繭一般,消去蟬身軀内所有的感知操控。
他抿着唇角血液,雙目緊閉,毫不在意,臉上盡是沉醉神色。
“你身上的血...竟然是我從來沒有嘗過的,這味道,當真絕美啊。”
“好純粹的美味呐...你整個人,該有多香,不能想不能想...”
蘇良面無表情,青衣飄蕩,風聲澎拜,惹得他細長發絲狂舞。
金燦劍氣再起,自四面八方,各個角度奔湧而出。
“好強的劍意,好重的殺意啊...真好真好,我要是吃了你,你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癫狂話語戛然而止。
蟬的頭掉了。
這一次,蘇良的劍氣輕而易舉便割開了他的頭顱。
蘇良眼眸一凝,鋪天蓋地的神念急速收攏,而後,他背後像是有陰風飄蕩。
正下方,原本被割開頭顱的蟬整個人身形變得虛幻起來,
“不過是懂點陣法的美味而已,就算兼修了劍法...強行提至五境的修爲,又能做些什麽呢...”
“陣法,我也是研究好久好久了...”
幽冷聲音自他身後傳來,期間夾雜着止不住的喜悅,以及...譏諷笑聲。
蟬已然來到蘇良身後。
他一手垂下,另一隻幹枯手臂高舉一枚絢麗晶石,輕輕一晃。
蘇良沒有瞬間的猶疑,轉身提劍,回首斬出一記别劍式。
蟬聲音變得陰冷起來,嗤笑一聲:“不自量力,讓你砍!”
他不管不顧,手中那枚晶石化作一道宏光,瞬間升空。
轟隆!
嘣!
接連兩聲巨響。
第一道,是陣法碎裂的聲音。
第二道,是蟬身軀猛然從空中砸落,在地上彈飛起落數百米的聲音。
“破陣石...還被你這麽快找出了破綻?”
蘇良望着開始碎裂鎖天相地,有些難以置信。
這頭魔,什麽來曆?
難不成...他當真活了上萬年?!
猛烈的風聲突然炸起,轉瞬之間,蟬突然出現在蘇良跟前。
他的胸前,血肉外翻,明明瞧着傷勢極重,可對他好像沒有任何影響,一記淩厲的拳,帶着呼嘯風聲而至。
“哈,我吃你一劍,你也吃我一拳,再給我吐點血喝喝!”
這一拳,是六境巅峰的拳。
蘇良,卻是沒了陣法的加持依仗。
幾乎瞬間,一枚玉佩被他取出捏碎,再以殘劍格擋,别劍式不要錢一樣地出。
空中爆開澎湃響聲,回蕩四方。
蘇良的身軀飛射出去,砸向高空,就這樣滑行百米後,他才堪堪穩住身軀。
湧上喉嚨的鮮血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麽順利啊...
但好在,也不算太糟糕。
好在蘇良提前清了場,周圍都沒什麽人,否則光是這聲響,凡人就得當場雙耳失聰,七竅流血。
“還在硬撐呐?”蟬沒有追擊,淩空看着他,咧嘴笑道。
蘇良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但眉眼卻是漸漸舒展開來。
“你這不也是在強撐嗎?”
“雖然不知道你先前那移形換影般的手段是什麽,但想來,代價不小吧?如若不然,剛才那一拳,隻怕就該要我命了。”
蘇良淡然一笑,繼續道:“想來,你現在的氣息如此孱弱...也是因此。”
笑容是會轉移的。
這不就從蟬的臉上轉移給蘇良了嘛。
蟬的臉色變得僵硬,眯着眼,有些困惑:“你的靈念...有些不對勁。”
蘇良不回話,手中殘劍高舉,周身劍勢收攏,體内的靈力被他再度壓縮,金燦瑤光不要錢地往外溢出。
強行推至五境後期的修爲再前半步,堪堪摸到巅峰境界。
十息。
蘇良心中默默數着。
下一瞬,他腳步朝前一踏,身法奇快,遠超先前任何時刻。
蘇良真的是天才,他的悟性更是厲害地一塌糊塗。
先前交手間,已然被他摸到了回天遊第六層的玄妙。
第六層,對标六境。
更何況,回天遊本身是由七境劍君所創,傳承萬年,不斷完善。
所以,蟬在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沒有驚天動地的響聲。
有的隻是一條幹枯手臂被切開,再切碎,直至粉碎。
一息。
“怎麽!”
可能二字還沒發出,一抹劍意就被那柄殘劍挑起,割向他喉嚨處。
蟬到底是六境大魔。
瞬間,他擡起剩下的那條手臂,捏緊成拳,黑氣覆蓋凝聚,像是捏出了什麽神通術法,一記上勾拳,砸開那柄割喉殘劍。
好硬。
即便已經交手過了,但每次接觸到這柄殘劍之時,蟬心中都不禁冒出這樣的念頭。
二息。
可眼下顯然不是多想的時候。
蘇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事實上,他現在也不敢再多說一句——他怕忍不住咽喉處的鮮血。
他隻有十息。
瞳孔中,血絲爬了上來。
蘇良不管不顧,揮動手中殘劍,淩厲出招,胸口,咽喉,枭首,又是三息時間。
蟬再度受傷,胸口被劃開一劍,就差一寸,就能破開他的心髒。
這讓他惱怒至極。
然而,先前用了換形的牽扯因果大道的神通,此刻的他很是虛弱,實力頂多用出三成,隻能是有心無力。
“該死該死該死!”
“你怎麽還不死!”
中這一劍後,蟬勉強拉開距離,跳腳開罵。
然而蘇良怎麽會給他喘息的機會呢?
他手持殘劍,已經有些耳鳴了,神念與劍勢都被他收縮,盡可能地凝聚,增強爆發力。
南溪劍宗長老們就算來得再快,至少也在天亮時分。
即便是最近的程霜霖,到現在也還沒有趕到。
整座大炎京都,被他們布下陣法,隻怕事前做了準備,隔絕了傳靈石等一切手段,防止他們傳遞信息。
幾個時辰,足夠大炎皇室與這頭魔,将整座京都,吃個幹幹淨淨。
蘇良有預感,一但這樣的事發生,那麽東洲格局,将會迎來劇變。
恍恍惚惚,蘇良突然想到了那位從中州柳家來的柳白容,曾說過的話。
亂世...
這算是開端嗎?
至此,五息已過。
山将窮,水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