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歲的陳懷玉顯得興奮極了。
“你答應我的,領悟了劍勢,就可以去南溪劍宗玩了!”
“人劍合一不行,得到達劍勢劍域?”
“...師父騙人!當初你可沒說過!”
“...那你這次要給我立字據!蘇良說了,大人立了字據,便不能反悔!”
李思渺目不轉睛地盯着場中央。
她沒有看陳懷玉和柳白容的激烈交手,而是看着一片虛無處,更像是在觀測什麽,驗證什麽一般,不可思議的神色自她眼底滑過。
主看台上,對劍意很是敏感的荀遠道幾乎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緊接着,是孟臨,再然後,是紫霄峰峰主,蒼龍峰峰主...到最後,幾乎所有六境修士,都死死地盯着某處虛無。
十七歲...不能吧?!
柳白容開始閃躲,不再以匕首硬抗。
她算是發現了,陳懷玉是打算跟她死磕到底了。
即便她毫不客氣地在她大腿上再落兩刀,劃傷出血,她仍舊不管不顧,以手中白念長劍當重劍使,不斷揮砍。
失血過多的陳懷玉面容蒼白無比,與一身紅袍形成了鮮明對比。
而原本穿着白衣的柳白容,此刻卻是沾染了些許鮮紅。
都是陳懷玉灑落的鮮血。
“你要是再不住手,會死的!”柳白容再次格擋攻勢,磅礴靈力噴湧,短暫逼退陳懷玉,出聲提醒道。
但迎接她的,隻是那把白色長劍。
這下,柳白容有些惱了。
當真是不死不休?
于是,她來了脾氣,兩把匕首被她揮舞出了殘影。
劍刃碰撞,沒有多餘的劍氣與手段,交戰至今,倒是成了純粹的攻防搏殺。
程霜霖此刻眉頭緊皺。
陳懷玉的氣息開始萎靡了。
他要不要出手?什麽時候出手呢?
目前看來,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确實是柳白容占優。
他也沒想到,孔棋居然找了一位四境後期的天驕,來參加這金蓮會。
北齋書院,到底想幹什麽?
這麽想要金蓮子?
還是另有所求?
一想到當初孔棋跟自己說的那些話,程霜霖眉頭便皺得更緊了。
突然,一聲清脆響聲傳開,不同于以往任何碰撞之音。
“呼。”
陳懷玉停手了。
她手中的白念劍,脫手而去,以劍尖抵在柳白容雙匕疊加的中央處。
這清脆的響動,也是因此而來。
“不隻是你會藏手段哦。”
陳懷玉後退幾步,輕聲說道。
她這手段,可是藏了一年嘞。
十三歲入劍勢,達到人劍合一的地步;十四歲破開劍勢天成的溝壑;十六歲,形成劍域。
今日,剛好十七。
劍勢,随着她的話語落下,再次籠罩全場。
柳白容憑借四境後期的境界修爲所撐起的平衡局面,頃刻間,蕩然無存。
“劍...劍域?!”
看台之上,爆發出刺耳的呐喊聲。
就好像這劍域是他們展開的一樣。
蘇良可以說是場間最快察覺到異常的人,此刻也同樣震驚。
他想了數種可能,包括與就此破境入四境,唯獨沒有想到劍域這一層。
而在場這麽多六境修士中,甚至六境巅峰的劍修都有好幾位,恐怕都敢想到這一層去。
除了李思渺。
她突然回頭看向蘇良,說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家丫頭?”
“啊...啊?”
震驚于劍域而反應慢半拍的蘇良一頭霧水。
大腦直接宕機。
這麽突然的嗎?
可不等他說些什麽,李思渺便擡手落下一道無形屏障,再道:“懷玉是我一手帶大的,自在山腳下發現時,她還是個襁褓嬰兒,一晃眼,已經十七年了...”
“你聽好了,你若當真喜歡我那丫頭,她也願意看你,那麽日後,你無論如何,都得讓着她,不可讓其受半分委屈。”
蘇良臉色發紅,但認真地聽着。
“聽明白了,就點頭。”
蘇良點頭。
見狀,李思渺才從鼻翼中輕哼一聲,撤去隔音陣法。
懷玉要将金蓮子給蘇良的事,昨晚才跟她說。
對,沒錯,這麽大的事,居然都瞞着她,直到昨晚才告知。
雖然那丫頭跟自己道了歉,自己也不會過多計較這些,但一想到懷玉做這些就爲了眼前這男的,她就有些不爽。
這點不爽,也包括...懷玉隐藏到現在的劍域劍境。
‘領悟劍域,就可以去南溪劍宗了。’
這是昔年,她給她立下的字據。
比武台上,柳白容與天地間的靈氣感應被切斷,比先前更加淩厲的劍勢碾壓落下。
這就是劍域,即便她快要高出對方一個大境,可此刻仍被壓制。
合理的。
這可是劍域啊。
七境劍君都夢寐以求的劍道境界!
“所以...你先前不要命地進攻,就是爲了,拉我入劍域?”
柳白容收起匕首,歎了口氣,緩緩開口。
已然掌控全局的陳懷玉也放松下來,臉色蒼白,但氣勢卻比金蓮會任何一次都要高漲。
“對,也不對。”
“我的劍域比較特别,目前還做不到收放自如,唯有以淩厲攻勢疊加,才能展開。”
柳白容張了張口,突然想說‘你大可不必對我解釋的。’
這種秘密,是能夠随便說出口的嗎?
陳懷玉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說道:“放心,在我的劍域中,屏蔽無感與靈念,是能夠做到的。”
“...那我呢?”
“我覺得你不會幫我大肆宣揚這件事。”
“那可不一定。”
“那也沒事,說不得後面我就能收放自如了。”
看着陳懷玉認真的神态,柳白容沉默下來,最終,長歎一聲。
“三境巅峰,領悟劍域,十七歲。”
“你可知,這三樣東西加在一起,中州對你的招入态度,隻會比洛子晉差上一級。”
“這就不知道了...你還要打嗎?”
陳懷玉很有禮貌地問道。
柳白容擡頭,望着懸于頭頂高處的白念劍,感受着那淩厲至極的劍勢。
這一刻,她隻覺得,蒼天在上。
“不了吧,你我都體面下場吧。”
“不試試嗎?我說過,我隻有七成勝算...”陳懷玉指了指左手,“你的神通,很厲害。”
柳白容一愣,随後臉上浮現溫和的笑。
下一刻,她擡起手,指尖一旋。
無形的紅線被她扯回。
“欸?”
陳懷玉隻覺得左手一輕。
“不用了,我認輸。”
“隻不過,我能提個要求嗎?”
陳懷玉擡手,召回白念劍,點頭。
“你說。”
“我們...能做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