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的秋千微微蕩起。
一身青衣的高大女子赤足輕點地,止住秋千。
“過來吧。”
沐曉曉随意說道。
話語剛落,一道赤紅身影‘咻’地一聲竄出,落在她剛攤開的掌心上,身形同時縮小。
定眼看去,竟是一條身披熾熱的紅鱗的赤龍!
頭上的雙角初顯,已然有所成長。
“你又去跟那頭笨獅子打架了?”
沐曉曉鼻翼微動,随後有些不滿地瞪了它一眼。
“一身的獅子味。難聞,下去。”
縮小版的赤龍被這麽一喝,如寶石般的豎瞳當下一垂,整個身軀都往下彎了彎,看着委屈極了。
沐曉曉見狀,稍加猶豫,随後勉爲其難道:“這是第二次了。下次要還是打完架不洗澡,就罰你一年禁閉。”
小赤龍聞言,擡起龍首,一個勁地點頭。
沐曉曉指間輕晃,繞起一團水泡,微微一轉,便将赤龍整個包裹。
開始旋轉。
左三圈,右四圈,然後水泡消失,開始甩幹。
做完這一切後,沐曉曉才滿意地點點頭。
“好了。說正事。”
“明日,你就去照看蘇良那個小家夥去,明裏不要幫他什麽,但誰要以大欺小,你就往死裏打,懂了沒?”
原本有些頭暈目眩的赤龍突然站定,興奮神色溢于言表,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
沐曉曉雙指按住它的頭,強制關聲:“太吵了,安靜點。”
頓時,小赤龍豎瞳眨巴兩下,一臉的乖巧。
也不知道南溪劍宗的衆人倘若在此,瞧見平日裏高冷至極的護宗神獸此刻竟然這般作态,作何感想?
......
南齋小院中。
荀遠道與孟臨已然離去。
蘇良獨自坐在院中,撐着下巴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懷中傳靈石微微顫動,他才是回過神,伸手取出。
能夠對他傳靈石造成這般震動提示的人不多,雙手之數。
恰巧,陳懷玉便在此列。
“你說我要是輸了,你的十枚極品靈石,我是不賠給你呢?還是不賠給你呢?”
蘇良輕笑一聲:“我這也沒得選啊。”
“信我看了。過幾日給你回信。”
“陳姑娘就是特地來說這個的?”
蒼龍峰中,擺弄着傳靈石的陳懷玉突然将傳靈石雙手捏住,有些心虛地左右看。
“現在就準備一直叫陳姑娘了?”
“不好聽嗎?”
“...随你。”
“倘若陳姑娘能想一個,也可以不随我的。”
陳懷玉不回了。
回不了一點。
她開始再度試着靜心,複盤柳白容與周雲的對決——即便她已經推演過數百次變化。
可某人的身影,總是會在某個時刻跳出來,賤兮兮地笑...
陳懷玉莫名有些惱。
她拿出傳靈石,瞧着某人最後發的那條信息,想了想,最終隻是雙拇指劃着他的名字,碎碎念道。
“明天輸了都怪你!”
蘇良自然不知道這些,見她沒了回應,等了片刻後,又再度陷入沉思。
眼下他要考慮的事情似乎又多了起來。
原本隻是沒心沒肺地圈錢,不斷夯實小蓮峰的靈氣,延緩金蓮的靈氣流失,一步步修複金蓮。
可現在,金蓮進階地級上品,小蓮峰已不再需要他以大量的靈石維持靈氣。
可即便如此,他需要後續考慮的事情,依舊不算少。
秦念的修行,身世,隐殺門的威脅,都需要他這個當師父的,來遮風擋雨。
當蘇良收秦念爲徒的那一刻起,這些便成了應該。
如同辛天逸這些年來默默給他那些荒唐事斷後一般。
當師父的,很多時候,比當父親的,還要難。
除此之外,大炎王朝的‘無良鋪子’,經營也越發艱難了,作爲目前他的一棵搖錢樹,此次下山去除妖正典,也是需要兼顧的。
而他自身,也該繼續修行了。
近日,他感受到了體内些許異常。
自從那日幫小師弟強行破開二境後,九座洞天便有些萎靡不振,但也因此,他發現了那三縷道蘊。
破二境時出現的道蘊。
藏得極深,要不是九座洞天萎靡,蘇良幾乎不會察覺,在九洞天最深處,還有着...一道洞天。
稱之爲洞天,似乎也不太合适。
它僅是一道虛影,憑借三縷道蘊成型,三足鼎立下,勉強構築起了一道圓框。
每一縷道蘊下,都有淡淡的虛影各自顯化,瞧着像三朵造型獨特的蓮花。
三花聚頂。
在神念探查後,這‘四個字’便莫名出現在他心間,一如‘通玄’‘化羽’‘悟聖’。
于是,蘇良便知曉,這大概就是二境的極限了。
悟性極高的他也隐隐約約感悟到了些痕迹。
九洞天爲極數,三花爲終點。
三九之數,暗合大道。
所以,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每三座洞天爲一組,融入一花,待到九洞天盡數安置後,會是怎樣的光景?
這是一條無人記載的路。
甚至可以說是蘇良單憑悟性捏造出來的一條路。
這其中的風險自然是極大的,畢竟誰也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
可這種念頭一有,蘇良便會忍不住地去想。
不過在這之前,還需先将九座洞天錘煉至紫色洞天,再談下文。
所以,金蓮子,對他很重要...按照他原本的規劃,是打算不惜一切代價奪冠,即便暴露所有底牌,即便之後下山除妖正典會遭遇各方勢力的暗殺。
但陳姑娘...于那日清晨,問他的那句話,記憶猶新。
在他爲方歸破二境醒來後,一起前往紫霄峰的途中,她突然問了他一句。
“你...願意相信我嗎?”
願意嗎?
答案,很明顯了。
也就是那一刻起,蘇良明曉了自己的心意。
對陳姑娘的心意。
一時間,蘇良心事重重。
金蓮會結束後,她會回去嗎?
方才她說要給自己寫信,信封上,會以什麽擡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