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念已經在一旁建好了自己的住處,雖遠不如南齋小院華麗,但也足夠。
完全可以搬過去練劍,可她沒有。
怕離得太遠,師父不知道那天便把她忘了。
黑暗中的一點光芒,總會被人小心翼翼地珍惜呵護。
方歸則不同——他沒院子,隻能住這。
蘇良對他的身世沒有進一步詢問,基礎信息停留在九歲孩童,先天靈根,血靈魔體以及隐元七段的層次之上。
索性讓他跟着秦念一起練劍了。
事實證明,小男孩真的很容易被大他幾歲的女孩子所掌控。
短短五天,方歸便從一開始見到秦念的膽怯害羞,變成了現在天天追着喊“秦姐姐”的小跟班了。
兩人還各論各的,當着蘇良的面,秦念叫他七師叔,背地裏就喊上了小師弟。
咋滴,要跟他這個師父輩兒平起平坐啊?
不過好在蘇良也不是很在乎這些的人,要是換了講究禮法的大師兄,可能就不是小事了。
現在嘛...由着他們去了。
秦念的劍道天賦挺高,可方歸就不行了,跟着練了五天的化風劍訣起手勢,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反觀秦念,在劍意天成,隐元通玄後,現在已經能使出第一式,開始琢磨第二式了。
在這部皇級劍法的定義中,第二式原本是推薦到二境才開始練習。
主打的是境界感悟需求。
不過秦念要是這點問題都不能跨越,那蘇良算是白幫她通玄了。
幾天下來,方歸倒是很滿足。
每天有肉吃,有舒服的床榻卧。
這就讓他很是開心了。
對此,蘇良略有感觸——苦吃多了的孩子是這樣的,一點點的甜頭便能讓其甘之若饴。
這樣的平靜日子一直持續到了九天後。
蘇良想要下山一趟,可卻又不能,于是整日都有些愁眉苦臉的,不停地念叨着:“那個不長眼的,敢在道爺我的地盤上撒野啊...”
“我的錢...這得損失多少錢呐。”
次數之多,讓秦念在晚飯時沒忍住,出聲詢問:“師父,誰偷你錢了。”
蘇良一臉不爽地點點頭,咬牙切齒:“可别讓我逮到了。”
秦念眼珠子轉了轉,繼續說道:“那師父你就去抓他們吧。方歸師叔我來照看。”
坐在左側安靜幹飯的方歸擡頭,敷衍地嗯了兩聲後,繼續埋頭幹飯,仿佛眼前普普通通的三菜一湯是什麽不得了的天材地寶。
蘇良單手撐着下巴,兩根竹筷在他手中翻來覆去,聽聞此話後斜睨她一眼:“你?先把你自己看好吧,争取早日劍術小成。”
被小看了...
秦念鼻翼微聳,努努嘴,随後提起竹筷,也開始猛猛幹飯,速度之快,讓對面的方歸都停下了手中動作,幽怨地看向她。
秦姐姐不是說好不跟我搶吃的麽...
蘇良見狀,有些哭笑不得,随後用手中竹筷敲了敲她的腦袋,解釋道:“這幾天,可不止一道靈念在暗中窺視着我這南齋小院。”
秦念聽聞,停下手中動作——方歸神色一喜,幹飯的速度驟然加快。
“可是師父,我沒有感覺到啊。”
蘇良白了她一眼:“你那點修爲境界,感受得到個屁。”
被罵了...哎不對?師父你不也才破二境嘛。
蘇良無視她的小情緒,繼續說道:“這些靈念的主人,最低都是五境修爲。”
“你信不信,隻要我一下山,這些人就會一股腦地跳出來,讓你把你的小師弟交出去,到時候你會怎麽做呢?”
‘小師弟’三個字被他咬的有些重,話音間也是打趣神色。
誰知秦念竟然當真露出思考神色,下一秒脫口而出:“先問劍。”
蘇良一愣神,手中翻轉的竹筷都爲之一停。
他的目光柔和,嘴角噙着笑意:“五境或者六境哎,吹口氣你都站不穩,還問什麽劍。”
“那也得先把我吹走。”秦念有些倔強地回道。
蘇良撫掌一笑,“好好好。罷了,你們吃吧,我飽了。”
随着他的離開,整個小屋内就隻剩下了方歸的幹飯聲。
秦念則在認真思考——五境或者六境的修士,當真能一口氣就把她吹飛?
......
翌日,晨曦微露,空氣微涼,南溪劍宗山門前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兩男一女,一老兩少。
“北齋書院前來觀禮金蓮會!”
麻衣老者上前一步,聲音如洪鍾般響亮,滲入南溪劍宗的護宗大陣,徹底傳開。
其氣韻氣勢,已然是到達了六境天權後期!
很快,一道人影閃爍,觀之紅發布衣,容貌自帶威嚴,雙手負後,出現在山門内,與麻衣老者隔空對立。
“程霜霖,别來無恙啊。”
被喚出真名的紅發老人眉頭一緊,沒有給什麽好臉色:“少說廢話。”
“孔棋,若是帶隊要參加金蓮會,我南溪劍宗歡迎,可要是來搗亂,勸你趁早掉頭。”
孔棋擠出一個笑臉:“貴宗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
“還未入山門,如何稱得了是客?”程霜霖諷刺一笑,有些不留情面了。
“呵呵,沒想到堂堂執法殿的長老,也會耍嘴皮子。”
“廢話少說,要進就進,不進就走,倘若再以靈力加持之聲冒犯山門,可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孔棋捏了捏拳,随後又松開。
罷了,有辱斯文。
“今日我代表北齋書院前來,應邀參與貴宗的金蓮會。”
他甩出一張燙金請帖。
程霜霖沉默,接下請帖。
“在此之前,聽聞貴宗此次招收了一名先天靈根的二境劍修,天賦卓越,恰好,我北齋書院此次也收了一名二境的先天靈根,想要在金蓮會舉辦前,與其友好切磋一番,如何?”
程霜霖眉頭一挑:“這就是你的目的所在?”
說完,他望向了孔棋帶來的兩人。
一位二境修爲的紫衣男子,一位四境修爲的白衣女子。
此次北齋書院的陣容,便是這兩人嗎?
倘若那二境男子是新收弟子,那四境女子又是何人?
似是看透了他心中疑惑,孔棋輕笑一聲,“如何,程長老可否引個路?”
他今天就要吊人胃口,同時殺一殺南溪劍宗的銳氣。
自從洛子晉橫空出世後,東洲年輕一輩便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斷層式的差距讓人絕望。
好在這次的金蓮會有年齡限制。
在洛子晉不參加的情況下,其他三宗怎麽都要打壓打壓氣焰,找找場子。
北齋書院,丹鼎城,霜雪宮...目前看來,這群腐儒率先沉不住氣了?
“當然,如果貴宗那位弟子不方便,也可以讓其他人來交流交流。就如金蓮會宣傳的那般——重在交流嘛。”
圖窮匕見了。
程霜霖冷哼一聲:“這麽低劣的激将法,你也用的出來?讀書就讀出個這些?”
孔棋也不惱,一臉微笑:“有用就行,不是嗎?”
“呵呵。既然如此,好啊,那就來吧。”
“反正,你也知道南溪劍宗最大的比武台在哪,不是嗎?畢竟當年被子晉碾壓的那一場,也是你帶隊來着?”
不輕不重的話語,落入孔棋耳中,讓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轉移給了程霜霖。
随後,紅發老人不再多言,手中玉牌浮現,一道靈力打出,落下一道七彩虹橋,自山門接引而出,落在孔棋三人腳下。
“來,進來讓我看看你們北齋書院這次又能唱什麽大戲。”
這話說得是一點情面都不留了。
孔棋拳頭捏了又捏,最終像是想到了什麽,冷笑一聲。
“那就來吧。”
“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對吧,眠羽。”
“......”
“眠羽?”
白衣女子偏頭看向一側,眉頭微皺,帶着面紗的她看不清表情。
下一刻,她屈指一彈,一旁睡眼朦胧的紫衣男子猛然睜開了眼。
“到!”
“到什麽到,别睡了。”
紫衣男子茫然地看向四周,聽清了最後三個字後,他伸了伸腰,一臉的愁苦。
“不睡覺做什麽...總不會又打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