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又沒有拜我們老大當老大，我們老大憑什麽帶着你們賺銀子？”旺财不滿的道。
“對！老大是我們的老大，隻能帶着我們賺錢……”
“就是，老大是我們老大，不是你們老大……”
其他幾個小弟，除了狗蛋之外，也紛紛表達自己的不滿。
狗蛋摸了摸腦袋，覺得旺财等人說的很有道理。
畢竟，老大是自己等人的老大。
狗蛋剛要随波逐流，背叛自己親姐姐，一個叫春草的小姑娘怯怯的問道：“那……我們能拜福丫妹妹當老大嗎？”
春草的話音一落，其他小姑娘們暗淡下去的目光，再次點燃了。
“福丫妹妹，我們能不能叫你老大？”
“福丫妹妹，你就收下我們吧？”
“福丫妹妹，……”
小糖寶看着一張張期盼的小臉，一雙雙星子般閃亮的眼睛，忽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了。
可是——
她自己還是個寶寶，一直就想當個小米蟲。
若是收了這些小姐姐們，自己就要負責任的。
自己罩着這群小弟們賺銀子，難道還要再添一群小姐姐們？
小糖寶有了一種，要被迫搞事業的危機感。
這時，春草小小聲的說道：“福丫妹妹，我舅媽來我們家，說把我許給她表姨的侄子的兒子，人家答應給十兩銀子，可是……”
春草說到這兒，低下了頭去，仿佛犯了大錯一般。
“我不想離開家，也不想嫁給那家人的兒子，我表妹偷偷告訴我說，那家的兒子是個傻子，他們家是要給兒子娶個童養媳，好伺候他們兒子一輩子……我不想嫁給傻子……”
春草越說，聲音越低，眼淚“啪啪啪嗒”的掉了下來。
“你娘同意了？”小糖寶震驚了。
這種隻能在話本子中看到的故事，在她的眼前真實的上演了。
她原本以爲，大柳樹村的村民，日子雖然不富裕，但是因爲靠着鳳凰山，這幾年也都能吃飽飯了，賣兒賣女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了。
她沒有想到，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差點發生了。
春草聽了小糖寶的話，連忙搖頭，急急的道：“沒有！我娘沒有答應，我爹也不同意！”
小糖寶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這對爹娘還是有良心的。
“可是，我舅母罵我娘傻，罵我娘沒腦子，拿着賠錢貨當寶貝，一點兒也不顧念親生兒子的前程。”春草抽抽噎噎，滿是愧疚的說道：“我哥哥喜歡讀書，可是、可是那些書本好貴，紙也貴，筆墨也貴……”
“我們家沒有多少銀子，我爹的身子又不好，也不能去礦上做工……都是我沒用，我自私，我對不起我爹娘，我對不起我哥哥……”
小糖寶，“……”
果真，洗腦要從娃娃抓起。
看吧，她爹娘沒有用她換銀子，供養給她哥哥讀書，她就覺得自己犯了大錯一般。
小糖寶忽然想到，若是自己家也象以前似的，窮的揭不開鍋，需要哥哥們賣身換銀子供養自己，那麽哥哥們——
好吧，毋庸置疑，幾個哥哥肯定搶着往腦袋上插草棍兒。
并且，還肯定大聲吆喝着，努力把他們自己賣個好價錢。
春草說到這兒，擡起小臉，眼睛中露出期盼的光芒，看着小糖寶。
“福丫妹妹，不，我叫你老大好不好？你能不能帶着我賺銀子？等賺了銀子，我就可以供我哥哥讀書，買書本，買紙筆……那樣我就再也不用總想着，是不是應該嫁給那個傻子，當小媳婦兒……”
小糖寶，“……”
她還能拒絕嗎？
感覺自己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的，最後一根兒救命稻草。
這時，一群小姑娘們中，年紀最大的柳枝說道：“福丫妹妹，我娘說托了我三姨，讓我去縣城大戶人家做丫鬟，這樣每個月能有二錢銀子的月錢，到時候可以供養我弟弟讀書……”
柳枝兒說到這兒，露出了一副害怕的模樣。
“可是，我害怕，我不想去當丫鬟，我聽人說丫鬟做錯了事兒，會被打死的……”
柳枝兒是這群小姑娘中年齡最大的。
人如其名，長得柔柔弱弱的。
模樣兒秀秀氣氣的，性子也很綿軟，膽子也很小。
柳枝的話一說完，九歲的六月也開口了。
“福丫妹妹，我爹說等過幾年，我大一些，就給我找戶人家定下親事，然後換了聘禮，供我弟弟讀書用……”
“福丫妹妹，我娘也說讓我好好的打豬草，撿蘑菇……這樣就可以換了錢，等明年供我哥哥讀書了……”
“福丫妹妹……”
小糖寶忽然發現，原來害的這群小姑娘們，處于水深火熱之境況的，是她自己呀！
雖然，她知道，受到重男輕女思想的影響，許多人家都從女兒身上榨取利益，然後用到兒子身上，但是她沒有想到，她竟然也間接的促成了其中一環。
若非沒有福德書院，大柳樹村的許多人家，都不會送兒子去讀書。
沒辦法，供養不起也就不起那個念頭了。
現在，讀書不用束脩，隻花費書本和筆墨錢。
許多人家自然是動了心。
但是，動心之後就要面對書本錢和筆墨錢了……
小糖寶看着這群小姑娘，心裏忽然沉甸甸的。
她們的臉上并沒有任何抱怨，但是有想掙錢的迫切。
小糖寶，“……”
沉重的負罪感，是咋回事兒？
“好！以後你們就跟着我混吧！”小糖寶一拍小胸脯。
拼了！不就是搞事業嘛！
她糖寶寶怕了不成？！
小糖寶的話一說完，一群小姑娘們俱是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太好了！謝謝你福丫妹妹……”
“不能叫福丫妹妹了，我們應該叫老大了……”
“對對！應該叫老大了……”
“老大！”
“老大……”
一張張笑臉，一聲聲清脆歡快的“老大”，讓小糖寶心裏的豪氣飙升。
“好了，你們都說說，你們會幹什麽吧。”小糖寶說道。
“老大，我會洗衣服做飯……”
“老大，我會采蘑菇，撿菌子……”
“老大，我會……”
小糖寶聽着，小腦袋裏拼命轉着。
這些事情，大柳樹村的每一個女人都會做。
不，應該說普天之下，除了那些豪門貴女，幾乎所有女人都會做。
唉！搞事業好累呀！
她要做小鹹魚，她要做小米蟲，她要……
小糖寶擡起小腦袋，憂郁的仰望蒼天——
說好了老天爺的親閨女，可以躺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