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直到現在,京城還有人津津樂道,當年林家二姑娘十裏紅妝的嫁妝。
隻不過沒有人知道,那些嫁妝,其實大都是林家大夫人當初的陪嫁。
或許有人知道,但是介于國公府和尚書府的權勢,沒有人敢說出來罷了。
林三爺想了想當年二姐姐出嫁時候的盛況,忽然有些明白,二姐姐爲什麽要謀害大姐姐了。
若是大姐姐在,爹肯定會把大伯母的嫁妝,全部給大姐姐做陪嫁。
那樣一來,單是在嫁妝上,二姐姐就被大姐姐壓了一頭。
二姐姐一向要強,豈肯如此?
林三爺感到心裏一寒,感覺自己這個二姐姐,真的很可怕,很陌生。
“即便是如此,該是大姐姐的,也理當還給大姐姐!”林三爺一咬牙,說道。
若是不知道這件事,還倒罷了,他還能自欺欺人。
既然知道大姐姐還活着,又是被二姐姐謀害的,于情于理他們林家都要贖罪。
老夫人躺在床上,一雙眼睛瞪着,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啊啊啊……不、不要……”
老夫人一着急,硬是吐出了幾個清晰的字。
林二爺和林三爺,以及王媽媽和李媽媽都湊了過去。
“娘,您的意思是……”林二爺試探的問道。
“茹、茹兒……心善……啊啊……請……請罪……”
老夫人瞪着眼睛,又斷斷續續的說出了幾個字。
林二爺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三爺猜測道:“娘是讓我們……去向大姐姐請罪?”
“啊啊……是……”
老夫人腦袋動了動,想要做出點頭的動作。
奈何一着急,嘴角的哈喇子流了出來。
王媽媽連忙上前,用帕子給老夫人擦了擦。
“娘您别急,請罪自然是應該的,娘即便是不說,兒子也會去向大姐姐賠罪的。”林三爺說道。
畢竟,做錯了事兒的是他的親姐姐。
更甚至于,還有她娘的手筆,抑或是縱容。
這一點,林三爺實在是不敢想。
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親娘知道這件事,抑或是參與了這件事。
林二爺卻說道:“娘,兒子鬥膽問一句,當年之事……您到底知不知道?”
老夫人眼珠動了動,看向林二爺,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傷心。
王媽媽連忙替老夫人辯解道:“二爺,大姑娘可以說是老夫人一手帶大的,老夫人一直視大姑娘爲親生,和二姑娘一般無二,若是老夫人知道二姑娘會做出那等事兒,豈有不阻攔之理?”
林二爺聽罷,微微松了一口氣。
“娘,既然事情是二姐姐一人所爲,自當由二姐姐去向大姐姐賠罪,大伯母的嫁妝也自當由二姐姐退還。”林二爺說道:“說句不好聽的話,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即便是大姐姐想要告狀,也隻能去告尚書府裏的二姐姐,二姐姐所犯之錯,豈能全部由我們林家償還?”
林三爺怔了怔。
“二哥的意思是……林家不參與此事?”林三爺道。
“不然呢?難道真的要變賣家産,替二姐姐贖罪補窟窿?”林二爺無奈的道:“然後咱們一大家子,全部喝西北風?”
“爹……會同意嗎?”林三爺不确定的問道。
林二爺,“……”
當然不同意。
若是同意,他咋會這麽愁?
林二爺瞬間蔫了。
他爹現在滿心都是對大姐姐的愧疚,恨不得掏心挖肺的補償大姐姐。
更何況,當年二姐姐做出那等惡毒之事的時候,尚未婚配。
他爹心裏自責沒有教養好二姐姐,把責任都攬自己身上了。
當然了,他爹肯定會找二姐姐算賬的。
可,那又如何?
二姐姐如今是尚書府的人,他爹能怎樣?
林二爺滿心滄桑。
想了想,覺得除非大姐姐去告狀,抖出當年之事,向二姐姐讨要嫁妝。
可是,那樣一來,林家的聲譽就全完了。
林家的姑娘們,怕是一個都嫁不出去了。
不僅如此,嫁出去的那些,怕是也在婆家被人嘲諷,更甚至會被休棄。
畢竟,林家現在無權無勢了。
其實,林二爺明白,即便是大姐姐去狀告二姐姐,怕是也告不赢。
尚書府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當年之事已經久遠,很難查證,二姐姐不認賬,沒準還會反咬大姐姐誣告。
且,自古民不與官鬥。
大姐姐若是有伸冤的把握,這麽多年也不會隐姓埋名了。
林二爺思前想後,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千瘡百孔。
若是二姐姐林宛玉在此,他怕是忍不住會自己動手,暴揍他二姐姐一頓。
“我現在就給二姐姐寫信,讓她前來鳳栖縣。”林二爺一橫心,說道:“她自己做的事兒,斷沒有自己置身事外的道理!”
“這樣也好。”林三爺點了點頭,“無論如何,二姐姐都應該來向大姐姐賠罪。”
“啊啊……我、我去……”
老夫人一臉着急的叫了起來。
林三爺皺眉,“娘,您是說……您去向大姐姐賠罪?”
“啊啊……是……是……”
林三爺,“……好,兒子和娘一起去向大姐姐賠罪。”
“兒子也去。”林二爺也道。
雖然他口口聲聲的想要把林家摘出去,但是他也知道,當年之事,他爹娘有教養失敗之責。
更何況,她娘的意思,大姐姐心善,隻要他們真心賠罪,定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林家破産。
林二爺心思複雜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老娘,長歎一聲。
難道……這真的是林家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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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柳樹村。
小糖寶恭恭敬敬的把手裏的塗鴉,遞給了虞芝蘭。
“請師父指證。”
虞芝蘭看了看豆丁大的小姑娘,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小小年紀能坐了這麽長時間學畫,也算是難得。
虞芝蘭這樣想着,目光移到了紙上。
然後——
眉頭一皺,“這是什麽?”
“大白。”小糖寶奶聲奶氣的答道。
虞芝蘭眉心跳了跳,想到了蘇家那條小黑狗。
“那條狗長這樣嗎?腦袋有這麽大嗎?腿有這麽細嗎?嘴巴……”
虞芝蘭一臉嫌棄的,一通點評。
小糖寶很無奈。
自己這個師父,審美觀不咋地喲。
自己還是個寶寶,有必要畫的那麽中規中矩嗎?
她能拿着毛筆畫出這個樣子來,就不錯了。
“師父,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愛嗎?”小糖寶問道。
虞芝蘭,“……”
仔細看了看,好像、确實……很可愛。
“哼!難看死了!笨!”
一個高冷而又不乏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糖寶嘴角抽了抽,回頭看向了軒轅謹。
這位小哥哥,你最近到底抽的哪門子風?